陈丹青今天年轻人的价值观太可怕了

今日中国画家人手一架照相机,

加上一大堆画册与杂志。

照相机加画册,

是我们视觉经验的全部来源。

这一思考的支撑点,

其实并不是绘画,

一个画家不会写生是非常危险的。

——陈丹青

节选以下

Q:香港商报新媒体

A:陈丹青、崔灿灿

Q:您绘画的题材也是一直在顺应时代吗?

陈丹青:倒也没有,我一点也没有想要顺应这个时代,我从来不认为我在这个时代中,没关系的,碰上了就画。

Q:您刚才说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中的人,这句话怎么理解?

陈丹青:首先我不会上网,我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我也不是一个当代艺术家,最时髦的就是当代,我一点也不想变成一个当代艺术家,首先画画就是一件出局的事情。我开心得不得了,就是这样。

Q:您一直在画家和作家这两个身份之间切换,您认为绘画和写作这两种表达方式有何不同?

陈丹青:一个在画布上,一个在电脑上,呵呵。我不是画家,我也不是作家,人当了[家]就走到末路了已经。

Q:那应该是怎么样来介绍您呢?

陈丹青:这个人叫陈丹青,我有个名字就可以了,我觉得这种地方还是英文好,writer、painter,painter就是弄油漆的人。

Q:您之前批判中国的美术教育,现在有改变吗?

陈丹青:有过之无不及,不光是艺术教学,整个是荒谬的。包括我的批评也是荒谬的,全部是荒谬的,一点用也没有,太傻了,什么都不能改变。

Q:可是也不能停止批评是吗?

陈丹青:不可以批评了现在,乖了嘛,装孙子一样,画这样的画(手指作品)。

Q:您对香港的艺术环境了解吗?

陈丹青:几乎不了解,我对北京的艺术环境也不了解,我对什么都不太了解,因为没有兴趣了解,老了,哪有时间可以大街小巷去转,赶紧自己画画,时间不多了。

Q:您在《局部》里展现的视角很独特。

陈丹青:我不知道我的视角独特不独特,但我在做一件事情,我避开所有已经被谈论过的事情,或者过度谈论的事情,我找还没有太被谈论或者注意的画或事情。

王希孟《千里江山图》局部

Q: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寻找问题,只喜欢答案,您怎么看?

陈丹青:因为年轻人正在问题中嘛,所以他非常想找答案,找个男人啊,找个人结婚啊,找个工作啊,这都是结论嘛,年轻人是应该找结论。

Q: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陈丹青: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啊,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嘿嘿嘿嘿嘿。

Q:很多人觉得现在这个时代的问题太多了,反而答案比较紧缺。

陈丹青:但你得相信这个答案,我不相信任何答案,答案比问题严重的多,有时候答案就是问题,你给我一个答案,我才不要那个答案,太多问题了。

Q:对于年轻人的[丧],您有感觉到吗?

陈丹青:好像有的,他们都这样告诉我,一个是正常的,所有年轻人其实都很丧,我们年轻时候丧得一塌糊涂,不是丧是绝望,根本就是绝望,就在一个农村里面。

Q:那种方式比现在就更加绝望吗?

陈丹青:当然绝望,我们以为一辈子就在那里当农民了,但是我越来越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在丧什么,我想想那我不如还是去当知青。因为他丧的东西太具体了,就是我这一个月、一个月的要拿到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小角落是我买的,什么时候讨得起老婆,这些是很绝望,那比当知青还要绝望,我越来越明白他们。

Q:您认为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一状态?

陈丹青:几乎没有办法,有办法的只针对个人,就是自强,哪一个人能够自强,能够真的去奋斗,他就会有希望,对整体来说没有用的。

布法马可《地狱》局部,—年,现藏于意大利比萨圣墓园。

Q:这个和知青年代的丧也是一样的,那个时候也是自强才可以解决。

陈丹青:不,我们那个时候的丧,它有一个奇迹般的解决,就一旦文革结束,所有人都回来了。那现在不是这样,现在问题要比那复杂得多,我们现在才明白,当初知青下乡也是就业问题,国家还没有这么强大到安排这么多小孩长大,那就到农村去。

崔灿灿:现在的丧多了一个消费的诱惑。

陈丹青:太多了,不光是消费,是一切的一切(巨变)。

我到乌镇去,路上会经过广告牌,有一个广告牌我看了非常气愤,是桐乡一个最好的购物中心,类似像太古轩,上头很简单几个字,一个女孩的照片,”爱我,带我去太古轩。“我操,这个价值观太可怕了,那穷的男孩怎么办啊,我请你吃顿饭的钱都没有,你还要让我带你去太古轩,这个价值观,这个人应该判刑。

这种价值观比我们革命年代的混账口号要混账十倍,他妈的太讨厌了。它让女孩真的相信这件事,你爱我,你帮我买个房子,这太可怕了。

Q:对于您身上的标签您怎么看?

陈丹青:人喜欢给人戴帽子,我爹是右派,戴了二十年的帽子,好不容易摘掉了,摘掉以后还说他是摘帽右派,还是这样。现在没有帽子了,然后别的帽子朝我戴过来——公共知识分子、画家、作家……这都是帽子,我干嘛要一天到晚带个帽子啊。

Q:您鼓励把艺术作为职业吗?

陈丹青:我没有什么资格鼓励或者不鼓励,就是人总想逃避嘛,我终于活到可以不被迫做一些事情,那也差不多要到50岁以后才能做到,此前很多事情都是被迫的,比方有些画必须卖掉,我并不喜欢这张画,太多事情了。

你要为家负责,你要为一部分朋友负责,种种种种,还有你经常钱不够用。到老了终于慢慢摆脱这些,还没有完全摆脱,但好多了。

Q:认同艺术和资本的关系吗?

陈丹青:这不是认同和不认同的关系,它是现实,这是第一,你也改变不了,而且你也是这现实的一部分,而且还是受益者,我卖的可能没这么贵,但是我因为卖画,我活下来了,而且活得还蛮好,你得感谢这个。我们是既得利益者,你得说实话,这个利益有多有少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我已经比很多很多我的同辈要好多了。

这很不公平,我的老师辈里有一个叫董希文,董希文先生是我祖父辈的画家,我的老师都是董希文的学生,可是你去看看市场上有没有董希文,根本没有,为什么?它不能拿出来,它拿出来根本卖不过我们这代人,我又卖不过我下面这代人,这是荒谬的,可是它已经变成这样了,我非常为董希文抱不平,但我从来不会为我抱不平,我已经很幸运了。

梵高、塞尚更不用说了,他们生前从来没有享受过我们(的待遇),一直到死都没有过,我们已经比塞尚、梵高幸运不知多少了,你还不满足啊,还要怎么样。

梵高《路边小屋和修剪过的柳树》

(SmallHouseonaRoadwithPollardWillows),年

梵高《缝衣服的妇人》(WomanSewing)

年,现藏于荷兰克勒勒—米勒博物馆

Q:有没有想要控诉这个时代?

陈丹青:这时代肯定有很多问题,如果让我说,我可以说一大堆。但是你别弄错你自己,你得把自己摆清楚。我不是一个失业者,或者一个loser在这个社会里面,挺好了。

我如果要说什么,就像清华那个事情,我是为年轻人在说,不是为我在说,让我非常非常生气而且受伤。但我自己的事情不会让我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还要怎么样?

Q:对于追求艺术的年轻人有什么寄语?

陈丹青:没有什么寄语,他要是真喜欢就让他去追求,如果幸运你会成功,会养活自己,但对大部分学艺术的人来说,我永远跟年轻人说,赶紧挣钱,赶紧结婚,赶紧立足,先做好这个,其他慢慢再说。艺术是一辈子的事情,谁知道你能做得有多好,先养活自己。

Q:您未来有什么计划?

陈丹青:没有什么计划,老年人没有什么未来,老年人的未来就是殡仪馆。

Q:您才60多岁,联合国认定您是中年人,为什么老说自己是老年人呢。

陈丹青:这都是骗人的话,什么”人生70才开始“,人要想很多话让自己高兴起来,但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知道你站一会就想找地方坐了,这很正常,一会儿你又要撒尿了,非常具体的事情。我不是在矫情说我岁数大了,还有比我更大的人。

Q:现在鸡汤也是不分年龄段了,适合各个年龄层的鸡汤都有。

陈丹青:联合国自己都没什么未来。联合国形同虚设,苦死了他们,什么想做的事情都做不到。

陈丹青脱口秀讲述18岁的天才之作:千里江山图

本文来自

设计与哲学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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