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步陈丹青讲述50年来的ldquo进

年11月2日下午,艺术家陈丹青迄今为止的最大个展“退步-”在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开幕。此次展览也是继今年5月24日在当代唐人艺术中心香港空间举办的“装扮与写生”陈丹青个展的再次个展。

艺术家陈丹青(左)与策展人崔灿灿(右)在展览现场

展览由崔灿灿策划,全面展出自年至今陈丹青的“早期作品”“西藏组画“、“名画临摹”、“佛罗伦萨写生”、“伦敦写生”、“工农写生”、“静物”和“自画像”等油画和素描作品余件。

前言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学画少年,顶多玩玩水彩,弄不起油画。年,机会来了:全国工厂农村要画巨幅领袖像,我跟着中学美术老师章明炎四处干活儿,每接一单,剩余的颜料画笔就归我。用了多久呢?直到25岁上学,29岁去纽约。

鱼皮膏,晶状的褐色硬块,扔一小撮放锅里熬成油脂,涂在硬纸上,干了,就能画油画。当年画布贵重,日后的西藏组画也画在硬纸上,美院画材店有卖,五毛钱一张。

记忆是个累赘。许多事我总迟钝而落后,变过半百还自己绷布框,渐渐弄不动了,年轻人说,给画铺子打个电话,随便什么尺寸、好布、涂料,都给你整好了送过来。

如今的日子,真和做梦一样。

我曾看过很多很多大型回顾展。后来才意识到,梵高、马奈、库尔贝、卡拉瓦乔,从未看过自己毕生的作品挂在一起。我们凭什么比前人幸运?今次这份展览谈不上回顾,因为上墙的油画不及历年涂抹的十分之一,但时间跨度是五十年。回看五十多年的勾当,不知作何感想,艺术家,其实未必了解自己。

策展人崔灿灿是隔代青年,能以远距离看待老家伙。经他梳理,居然将我分殊的作品拨为好几个单元,以资对照。我发现了什么呢?当局者迷,我还是不知作何感想。

谢谢一路给我影响、指教和批评的同行。谢谢油画院近年帮我张罗画画的朋友们。谢谢大家来看。

——陈丹青

如何看待退步?

—策展人崔灿灿

展览名“退步”取自陈丹青的一本文集《退步集》,它是展览故事中最主要的一个叙事线索,以系列间的“进退”作为一种假设和隐喻,重新看待陈丹青的绘画从年至今所发生的变化。

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外景

展览现场

早期作品馆

《米开朗琪罗》,纸本素描,27×19.5cm,

以少年时的习作作为开篇,讲述陈丹青在上海阁楼中临摹欧洲画片的经历。

年之后,成为“知青”的陈丹青,画了大量的人物写生和小说插图,为他日后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也奠定了苏联现实主义绘画的最初语法。

农民和地主的形象对应了当时政治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对于阶级的选择,成为题材和艺术目的的第一要求。艺术是工具,也是革命的手段,它的追求、方式和美学,必须负担起艺术唤起大众为政治服务的使命。

于是,“下乡写生”成了响应号召的唯一途径,艺术来源于生活,连环画和小说插图的训练,又提炼出高于生活的文学性和戏剧性。只有掌握这个叙事的“秘钥”,才能既找到工农兵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又将个人的艺术方式转化为可以集体分享的模式。

《泪水洒满丰收田》便是这个时期的杰作,陈丹青在使用同一种文艺观的美术界脱颖而出,获得巨大的认同,成为那个时期最负盛名的画家之一。

这种集体的认同,来自于两个“秘密”,一方面源自在重大历史事件中,画家精准的描绘了当时的社会情形,一个“高大全”和“红光亮”的形象与巨大的悲伤形成的戏剧性反差,收音机成为解读事件的公开“秘钥”;

另一方面,它又暗合了某种一直潜在美术界的“落后”,内行之间的秘密,一个摆脱文革式教条的契机,对于绘画风格、美学趣味、异域题材的渴望与追求。

《泪水洒满丰收田》,布面油彩,×cm,年,23岁

陈丹青自述:小时候看不起自己的画,现在看得起了,不因为画得好,而是这些画老了,是我自己的上古时代。少年时,我盼着变成经验丰富的老画家。现在终于老了,再也变不回憨傻少年啦——幼稚多好,没头没脑多好,半生不熟多好,遇见如今密密麻麻的考前班孩子,惊觉自己居然躲过考试与分数的重重关卡,多好啊!

《松江小村》,纸本油彩,11×18cm,

工农写生馆

《江北地主》,纸本油彩,54×39cm,

陈丹青自述:七十年代我画工农,和现在回看四十多年前画的工农,感觉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呢,却说不出。那个时代没眼界,没展览,没有艺术学院,也没艺术批评,我向任何那时的俊杰学习,画完了到处找人讨教,彼此大谈笔触啊、调子啊、对比啊,等等等等,批评我的家伙说,你们上海人就知道技巧,我心里痛恨,但也就从此偷偷学习所谓北方的、苏派的画法。

如今和我同代的老工人,肯定下岗了,老少农民则多半成了杂工。我常惊讶自己当过农民,出村远走后,我与农民永远分离了。知青老来喜欢回到落户的地方,我不愿去,那是太动感情的旅程。

西藏组画馆

《西藏组画》展览现场

《母与子》,纸本油彩,54×78.7cm,年,27岁

《西藏组画》素描稿展览现场

年,在《西藏组画》中,陈丹青去除了上一时期中明确的政治性和社会性,艺术不再是政治的工具,而是成为实现”艺术风格“的手段。艺术重新回到生活的瞬间,回到视觉造型本身。

法国现实主义替代了苏联革命现实主义的唯一性,库尔贝、勒帕日、柯罗、米勒的“画法”成为陈丹青努力接近的想象。

最终,这批作品成为中国美术史中最为标志性的变化,它既象征着画家自身的改变,也标志着如何看待一张画的标准发生了急转。

《进城(一)》,纸本油彩,52.5×78.4cm,

陈丹青自述:我忘了《西藏组画》怎么画出来,只记得过几天画完一张,过几天又画完一张。因为画在纸上,拿回北京时靠在墙上给人看,不断滑倒,不断扶起来。后来美院的老师傅拿去裱在木板上,配了当时被认为考究的镜框。这回,谢谢中国油画院修复室青年又为我配了考究的镜框。

临摹原作馆

《艾尔·格列柯》,布面油彩,51×40.3cm,

展览的第四部分选取了陈丹青从纽约开始的“临摹系列”。与少年时代不同,大都会博物馆像是一家琳琅满目的百货公司,陈列着来自不同时期、地域的艺术作品。

中国经验的“误读”也许能在这里最大程度的消除。陈丹青开始重返原路,将想象的距离变的近在咫尺,以接近最真实的绘画经验。视野的开拓,资讯的变化,让陈丹青抛弃了过去坚定的“偏见”。

《塞尚》,布面油彩

《哈尔斯》,布面油彩

《柯罗》,布面油彩

纽约的生涯,成为陈丹青一段重新看待记忆的“记忆”,以重新看待过去的发生。

《委拉斯贵兹》,布面油彩

陈丹青自述:我这辈油画人还是牵连着上代的传奇。封闭年代,一想到留法留苏前辈居然能进博物馆临摹名画,简直痛不欲生。

当年临摹时,我不断对着经典想:啊呀,原来你是这么画的!现在很少去美术馆看经典,看到了,发现所有经典对我说,走吧,小子,去忙你自己的画。

《塞尚》,布面油彩

我临摹经典的标准,非常幼稚:只想画得像。如果营生困难,我愿造假画。如果割除绘画的野心,我愿一天到晚临摹。后来画了那么多书籍画册,大约就是这种心理吧。但我写生的标准也很幼稚,也很低:只想画得像他(她)。

苏东坡说:“绘画论形似,见于儿童邻”,我至今是个没出息的小儿。

时尚模特馆

《红色西服》,布面油彩,×cm,

陈丹青自述:时尚模特是时尚摄影家的瞄准对象。我从未想到会来画时尚模特,也不知道为什么画。他(她)们全都好高,好乖,在画布前颤巍巍站立着,无可奈何。

《他俩是一个模特》,布面油彩,×cm,年

他(她)们是改革开放的活证据。四、五十年前,我的同龄人也有格外高挑的男女,瘦伶伶地晃悠着,大多在工厂农村,草草一生,现在都是老头老太了。

佛洛伦萨馆

《旅居佛洛伦萨的安娜夫妇》,布面油彩,.6×.7cm,

《佛洛伦萨群像》,布面油彩,.4×.6cm,年

陈丹青自述:刘小东周游列国画写生,给我大胆的启示:为什么我们不能画外国人?前年,佛洛伦萨一所学校给我三十天走访写生的机会,画了十来幅。他(她)们并不都是意大利人。展开红色羽毛的女士和她丈夫,是来自哥伦比业的喜剧演员,群像中间的小提琴手,来自伊朗,人丛中还有中国留学生,其中一位女生甚至将她在东北家里的狗带来同住。右侧那位瘦长的男士是意大利诗人。我说,你好高啊!他静静地说:这不是我的错。

伦敦馆

《两位伦敦高中生》,布面油彩,.5×cm,年

陈丹青自述:去年在伦敦画了二十来幅人物写生。模特哪里找呢?是先前的学生吴雯帮着我从大街上拉来的。十五年前她因两课考试的一分之差,被拒绝,当不了研究生,现在早已是伦敦的职业画家——这位浑身戏装的约翰先生是扮演亨利八世的老演员,他特意带来了充任亨利八世六任妻子的木偶。

《扮演亨利八世的老人》,布面油彩,.5×cm,

之后,约翰坚持请我画他的裸体。他幼年亲历战后伦敦的食品配给和美援,有一天母亲带回香蕉,令他惊喜。我也第一次画了黑人,瞧着皮肤的紫光,我发现黑人又好看,又好画。那位挺立的黑人大叔与我同龄,身手矫健,是街头舞蹈家。

自画像馆

《15岁》,布面油彩,23×15.5cm,

展览现场

陈丹青自述:自画像常被喻为自恋,我少年时画自己,只因手痒,找不到模特,就画自己。倏忽过六十岁,又涂两幅,有点“立此为证”的意思,其中一幅弄到半当中,就放弃了。我建议诸位也试试瞧着镜子一笔笔画“自己”,那是奇怪的经验:你会发现另一个疑似像你的家伙。

静物馆

《沈周与董其昌双重奏》,布面油画,.2×.3cm,

陈丹青自述:算起来,从7年画开始弄第一幅画册写生,二十二年了,时断时续,但凡一时不知画什么,就把画册摊在地上画,那是最容易进入状态的写生。但我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弄这套把戏。

有几位青年为之写评论,讲出好多道理,可是画这些静物时,我什么也没想。画中的西洋画画册,不少是欧美五六十年代手工套色的老版本,国画画册,则半数取京都书摊的旧货,比我们同类产品更斯文,更雅。书法帖,几乎全是日本版。要之,市面上画册万千,花花绿绿,入画者不及百分之一。

当然,这是我的偏见与偏爱,不足为训。用油画玩山水画效果,瞧着很像,其实不难,描画哈尔斯、委拉斯凯兹,那才烦。人看我写生晋唐书帖,以为我练过字,实在是误会。

《明人与鲁本斯》,布面油彩,76×cm,

年苏博馆长要我去办展览,画了一批静物。之后五年没画了,今岁又涂抹一批。早先我就想画得大些,摆好多画册,但是不敢;早先总想把画册稍微放得歪斜散乱些,但是不敢,今年呢,终于有点敢了,还想得寸进尺,空白处弄点涂鸦破一破,但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放胆画画多么不易啊,看到别人肆意放胆的画面,我总是惭愧。

《第一幅静物画》,纸本油彩,12.2×20.5cm,年,15岁

《皮鞋》,布面油彩,40.8×50.9cm,0

陈丹青自述:策展人崔灿灿坚持设立这组对比:将我小时候画的番茄,去纽约后画的皮鞋,与我的画册写生并列对比。原因呢,可能是我把画册系列强行称之为“静物”。我喜欢风景画,可是不会,喜欢静物画,也画不好水果与花,直到弄出不伦不类的画册写生,无以名之,就管它叫静物。这些“静物”实在是耍无赖——画中没有一件我的作品,但每块布签着我的名。

《局部》放映馆

《局部》片段

陈丹青自述:诸位如果看得下去,不必相信我的胡扯。我不是在上课,只想哄骗大家看画。视频的品质取决于剪辑、配图、音乐,而未必是讲述者,认真说,《局部》是导演谢梦茜的作品。顺便一提,今春在意大利拍摄的第三季已经剪出几集,蛮好看的,目前不知道哪里会播放。

“退步”——含义

“退步”在陈丹青五十年的艺术中,有多种含义,一方面,它是积极的自由,指向个人在创作中的主动选择,坚持什么和放弃什么,在这些选择背后,个人对于时代和自我的变化,做出的积极的回应。

另一方面,它是消极的自由,在绘画今天的境遇中,在个人难以作为的历史中,他的艺术退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亦如陈丹青在年的那几件作品,没有明确的风格,没有说教的成份,只是一个青年人最初的兴趣和热情。特别是在今天,讨论“进步”与“后退”,讨论这两种自由显得尤为重要。

陈丹青

年生于上海。-年,在农村。-年,上学。-9年,旅居纽约。0年定居北京。

崔灿灿

活跃在中国的独立策划人,写作者,曾获CCAA中国当代艺术评论青年荣誉奖,《YISHU》中国当代艺术批评奖,艺术权力榜年度展览奖、《艺术新闻》亚洲艺术贡献奖林肯策展人提名、《当代艺术新闻》年度最佳艺术家个展、北京画廊周最佳展览奖、《艺术银行》年度策展人等。

开幕:.11.:00

展期:.11.02-12.28

地点:当代唐人艺术中心北京第一第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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