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陈丹青VSARTOMIT

当代唐人艺术中心香港空间于年5月24日至6月30日举办了艺术家陈丹青的个展“装扮与写生”。展览由崔灿灿策划,展出了陈丹青室内写生作品近二十件。下文为陈丹青接受香港《ARTOMITY艺源》杂志的访谈。

采访者:Dianad’ArenbergParmanand

日期:/05/31

展览现场

《ARTOMITY艺源》(以下简称ARTOMITY):您的绘画的起点是什么?

陈丹青(以下简称陈):从小喜欢画人。

ARTOMITY:对于您在当代唐人展出的最新系列来说,您和现场时装模特及造型师合作。模特们穿的服装就好像他们正在参加时装拍摄,但是画出来他们好像在休息的瞬间,玩手机等等。这个系列背后的想法是什么?

陈:没想法,只有“看法”。那天我看见她们在看手机,就说,别动,然后开始画。

时尚摄影家也许会让她们摆各种时尚姿势。我是画家,喜欢画人。如今所有孩子都爱看手机,您也常看吧?如果您是女性,长得有意思,我就画您看手机,如果您低头的姿态好看,手指也长得好看,摆弄手机的样子很入画的。

当然,您是男士也无妨,我的“装扮”系列中有一幅画着男模特也在看手机。那幅画藏在画廊小套间,您可能没看见。

展览现场

ARTOMITY:我看过您早期就画了毛泽东的宣传海报,然后在80年代以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风格绘画,这导致你被政府描述为中国最有才华的油画家之一。但是,是您对西藏人民的现实描绘引起广泛赞誉。您为什么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描绘西藏人民上?您对这些作品的用意是什么?

陈:您在问五十年前的事情。难道您已六十多岁,和我同辈,居然看过我画的毛泽东宣传海报?

我十四、十五岁时,也就是文革期间的年前后,在上海街道或郊区农村的土墙上,还有工厂的大铁皮上,画了一百多幅毛主席像,后来全给抹掉了。那时,全中国有千万名业余或专业画家画了数百万幅毛泽东肖像。

接着,你又问了四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是文革末期,年秋,我还在农村当知青(知道什么是知青吗?),偶然的机会由朋友带到西藏画革命画,所以不是把“注意力转移到描绘西藏人民”,我还没那么潇洒。那时我没职业,能够公费到西藏画画,开心坏了。

我喜欢西藏,年在美院毕业了,毕业创作就选择再去那里,画了七张小画,后来被人称作《西藏组画》。你问我“用意”是什么,很简单。

第一次去,我自以为能像苏联画家那样画画,因为年以前,我们能看到的画片全是苏联画。

第二次去,我以为能像法国画家那样画画,因为年,我看了来上海展览的法国画展,里面有柯罗和米勒,我喜欢极了。

我喜欢哪个画家,就学他,西藏人的样子成全了我的妄想。那时我二十多岁,像所有青年油画家一样狂妄,试图证明自己也能像外国人一样画画。

展览现场

ARTOMITY:您能否讨论一下让·弗朗索瓦·米勒(JeanFrancoisMillet)对早期藏族系列作品的影响?他画的作品当中最吸引您的是什么?

陈:米勒画最简单的瞬间,拾麦穗、晒粮食、祈祷、播种、农夫喘息,农妇喂奶,等等。如果你看过五十年前的革命画——也画农民——你会明白,为什么我被米勒吸引,换句话说,为什么被真实的瞬间吸引,而且画出来。

他的朴实、浓郁,也吸引我。当我画《西藏组画》时,有几个瞬间我以为自己就是米勒。后来在美国看到米勒的原作——告诉你,美国人很迷恋米勒——我发现自己太差了。

《花裙》布面油画xcm

《白衬衫》布面油画xcm

ARTOMITY:这个新系列与您描绘普通藏人生活的藏族系列形成明显的对比。在那些画作中,我们看到人们遭受天气蹂躏,在陆地上进行日常生活,与自然有关。它们被涂成了更加阴沉的泥土色彩。在这个最近展览《陈丹青:装扮与写生》,您的主题,主要是美丽,年轻的中国模特,从她们残酷现实中的生活剥离出來。相反,我们看到了消费主义的奢侈,以及西方流行文化的描绘。他们穿着昂贵的五颜六色的礼服和化妆,或破旧的牛仔裤和运动衫,是无处不在的美国流行文化的出口。这些特征是全球资本主义的一部分,无忧无虑,痴迷于奢侈品和美丽。这个系列似乎有一个对社会政治评论的底层含义。您对此有何看法?

陈:许多同行难以理解《西藏组画》和“装扮”系列的作者都是我。我也很难理解。四十年前,我绝对想不到将来会画时装模特,更想不到中国会出现时装模特。

但他(她)们出现了,我也画了。

您说这些画似乎有“对社会底层评论”的意思,我很惊讶,赶紧想有没有这层意思,但实在想不出。

您在香港。一百年前,香港就是“全球资本主义的一部分”,六十年前,香港已有满大街“消费主义的奢侈”,内陆千千万万人梦想去香港,甚至不惜偷渡淹死。四十年前,内陆改革开放的头一个榜样,就是香港,很快弄出一个活生生的深圳。还有,您知道吗,使您对我的画做出以上解读、提问、质疑,同样因为您在香港。

《彩衣与纱裙》布面油画xcm

《假花》布面油画xcm

ARTOMITY:这种西式人物画和中国模特的融合,所谓的东西方的結合具有一种有趣的局势。在《假花》这幅画中,这种并置性在日本传统的坐着的女性服饰和常设男性的西装中最为明显。女性形象也被动地从观众身上移开-就像传统的西方人物画一样,女性模型被客观化,旨在让男性观众享受-同时男性形象站在他们上方,并直视观众。您能讨论一下这幅画吗?

陈:您的解读绝对政治正确,我招架不住,更无法抵赖,因为我既是男性观众,也是男性画家。我只能说:Iamsorry!不然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香港人好厉害啊!

《造型设计师谢星》布面油画×cm

陈丹青和模特们在画作前

ARTOMITY:一篇文章中引用了你的话说:“绘画绝对是限制。你不可能靠绘画解开自己。绘画也不再提供你说的所谓营养,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在乎自己做的事情。在这个意义上,所有还在画画的人是偏执的。”为什么还要画画?绘画对您意味着什么?

陈:绘画对我意味着什么?就是绘画:把颜料挤出来,往画布上不断抹。这是极度愚蠢自私的勾当,我也非常想知道为什么还要画画。可是有个念头会阻止我想下去:如果不画画,我去干什么呢?

策展人崔灿灿和陈丹青

-本文致谢《ARTOMITY艺源》

香港

曼谷

北京

HONGKONG

BEIJING

BANGKOK

香港中环皇后大道中80号10楼

10thFloor,HQueen’s,80Queen’sRoadCentral,Central,HongKong

+

info

tangcontemporary.







































白癜风是什么症状
北京治疗白癜风哪家最好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miaotouyinga.com/dgfz/4181.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