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忽略背后的复杂原因,无可否认的是,在绘画史上(乃至艺术史、文化史),女性在漫长的时间里都身影寥寥。因而那些能够留名的,稀有而杰出,更加难能可贵。在中国,直到民国,女性画家的身影才渐渐多了起来。
今天和大家分享陈丹青老师写民国女画家的一篇文章。文章原为他的视频节目《局部》的讲稿,经修订后收录于新书《陌生的经验》中。
说是聊民国女画家,陈丹青老师却在开篇讲了很多艺术史上的女性。他对女性画家怎么看呢?文中他说:“没有男画家,也没有女画家,只有好画家。……说真的,当我佩服哪个女艺术家,恨不得变成女子,为什么呢?因为有种念头、气质,唯女子才有。”
民国女画家
文
陈丹青
1.
艺术史上的英雌
上回谈瓦拉东,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观点、态度、字眼,都要小心,这档节目要是在纽约播,九句说对,一句说错,可就踩了政治正确的底线,且等挨批、道歉,甚至上法庭。
在女权主义的批评词语里,政治正确的说法,不是“女画家”,而是“女性画家”。谈早先的女画家,也得拿女权思想套回去,细细阐发性别文化的历史语境,对男人的世界,多少有所指控,重点是,最好你就是女性,如果是个男的,你得好好想想,再开口。
一百多年前,西洋女性画家不是没有,但很稀罕。莫里索和卡萨特是资产阶级淑女,瓦拉东是下层妇女——以民主文化论,名家出身越往下层走,越说明时代进步——以我的无知,直到二战前,欧洲女画家像瓦拉东那般浓郁而本色的绘画,找不到第二个。珂勒惠支倒是和她同代,但不画油画,而是,力气很大,晚年弄起雕塑来,她儿子死于一战,她做了系列大雕塑,深沉刚正,分量也很重。所以九十年代她被发掘重视,恐怕和女权意识的成熟壮大有关系。
左:贝尔特·莫里索(-);右:玛丽·卡萨特(-)
左:苏珊娜·瓦拉东(-);右:凯绥·珂勒惠支(-)
但我可能又在胡说了,不足为信的。
二十年代的乔治娅·欧姬芙(GeorgiaO’Keeffe),被美国人尊为女性艺术的祖母,美国人编的所谓“世界”美术史,俨然有她的份。恕我斗胆,我不喜欢她的画,但喜欢她的模样,很大气。她丈夫是现代摄影大佬,名字有点长,此刻忘了,妻以夫贵,他为欧姬芙拍过一组著名的黑白照片,有肖像、有裸体,还专门拍了她的长手指。晚年欧姬芙躲在新墨西哥州旷野里,现在,她的故居成了当地旅游点了。
这几位英雌活在“前女权时代”,对当时萌芽的女权文化不知是不自觉、半自觉,还是全自觉,照现在的说法,都是女性文化的“先驱”。不过,据我记得,十七世纪意大利女画家阿特米西亚(ArtemisiaGentileschi)才是老资格先驱。四百年后,上世纪九十年代,这位太祖母级别的画家被重新北京中科白殿疯怎么走白癜风怎么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