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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的一篇帖子《记我曾经疯狂“追星”的那次学习经历》里面,粗略地谈到了我自己年轻的时候“追星”,喜欢跟著名学者合影拍照或请求签名的一些事——虽然有些疯狂或荒诞,但毕竟“人不疯狂枉少年”嘛!这一切应该也都可以被理解或接受了。不过,在那帖子里,这一点其实显露得并不明显,因为还有不少照片与谈的人物不相关,我并没有发出来。
自年9月读硕士以后,因为硕士就读的学校比较重视人文素质教育,请来做演讲的著名学者比较多,所以,客观上,我更多了不少机会,可以跟学者名家们合影,或者要签名。就像不少年轻无知、热血向学的青年人喜欢做的那样——晒合影或请签名,我刚开始有一段时间真就是这么干的。而且,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拍照很不方便,所以,我在兼职授课赚了一些钱后,很果敢地花了一千多元的钱,买了一部富士照相机,就是希望能够多拍点生活照片留念——这当然也就包括可以更方便地跟学者教授们合影了。从此之后,这部相机也确实给我留下了好些珍贵的照片,对记录生活、留住美好回忆发挥了很大作用,直到逐渐被后来更方便的手机拍照取代。
当然,我也不是凡是名家教授就无脑地去追捧或膜拜。从一开始潜心向学,我就还是有些自视甚高的“傲娇”,对胡适博士曾说的那句“性之所近,力之所及”受用得很,比较在乎学者的说话风格、形象风采和思想深度等,是否能给我“心有戚戚”的感觉。也就是说,我这个人一上来还是有点心气的,自认为并不是什么名流都可以入我的眼的,毕竟我觉得自己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嘛——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犹记得,在大学时,有次听一位五十多岁的中文系副教授聂振弢先生做演讲,他上来很和蔼谦虚地说,跟以前的老教授比,自己没什么学问,忝列为副教授实在不敢当,这次演讲就是来跟大家聊聊,请大家不要太把这职称头衔放在心上。他又说,在解放前,在国民党统治的大后方,居住有很多军官,街面上因此流传着一句话“将军满街走,副将军不如狗”;现如今,我们高校的教授、副教授也很多,所以,做个不恰当的类比,可以说现在是“教授满街走,副教授不如狗”,这样看的话,自己作为副教授,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朋友们可以想一想,对一个初入大学不很久的年轻人来说,这样一席话是多么让人感到亲切难忘了。因此,也就很容易给我一个观念:只有这样真诚谦虚、有思想学问的人,才配称得上是学者。
与此同时,我因为在大学时迷恋过一阵周国平,记得他文章里好像说过一段话,也挺让我难忘,大意是说:他对于那些热衷炫耀自己认识什么文化名人、跟哪个学术名家有合影等的学人,是颇有些看不起或理解不了的,因为思想学问这东西又不是像病毒那样,一接触就可以传染和增长,所以,一个人真正有没有思想学问,还主要是看他自己的阅读、思考等功夫做得怎么样。
因为有这些自觉不自觉的前期因缘的影响,也就不难理解我读硕士时何以多少有些“傲娇”的心态,并不把所谓的名流放在眼里。不过,要说真正给我很大思想警醒和精神激励的,并让我从此特别警惕和节制追捧崇拜“名流学者”(求合影、晒签名等)那样的浅薄幼稚行为,大概还要数陈丹青在关闭博客时写的一篇《收摊的话》。那时的陈丹青,因为出版了《退步集》,批评了当时好些教育、文化乱象,引起了很大的舆论反响。而作为懵懂学生的我,也就很容易受时风思潮的影响,因此拜读了他的一些作品,同时比较 今天收摊,特别要谢谢新浪网站的术术女士(即高智商同志),就是她在年底连哄带骗笑咪咪,给我开博客,教会我什么叫做博客,然后半年间辛辛苦苦为我贴稿子。年七月至今,新浪网站的又一位女士接替术术,认认真真为我贴稿子,每次都会给这愚蠢的摊主发一信,说是贴好了。现在我给她俩一人九鞠躬,也代诸位谢谢她们。
年来大家的留言,据我所知,我都读了。其中年纪轻的读者,我要说几句:
我的文字中凡涉及历史、学问的,不可轻信。我没有念过书,许多事说来不可靠,多谬误,假如因我当过老师,又浪得虚名,就相信,便是对自己对学问又多一层谬误了。
我的见解,只是我的见解,并不就是正确,不过像诸位的留言一样,“有此一说”,不可当真。学问的事情,艺术的事情,假如靠博客这么写写看看便能出花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好些年轻人大概还是学生,扯着叫我别走,我谢谢你们的善意。年轻人要寻师,要听讲,当然理解的,但不要夸张一个人的作用,更不可看太高。如今一些社会“名流”给弄得不成人样子,包括我,便是这样子给弄坏掉的。我每讲演,年轻人就上来要签名,要拍照,我只好三陪小姐似地陪着耍,不然伤了年轻人的自尊心。现在容我说句狠话:真有出息的青年,不做这类事。
要学好,顶管用的办法,一是老老实实读好书,一是老掉牙的话,就是受得了委屈,吃得起苦。这些话我不愿说,弄得像是爹妈训孩子,但以我亲身的经历,只有这么两条路。
网络、博客近年火,实在是大家无聊。顶好的去处,还是书店。学画的青年,中国没有像样的美术馆,别错过好展览。元月份“美国艺术三百年”将要在中国美术馆展览,六月间,西班牙普拉多美术馆好几十件真迹――据说有提香、鲁本斯、魏拉士开支,还有戈雅的画――也将在中国美术馆展览。我学画的年代,连他们的破画册也看不到的。
爹妈有钱,或咬牙挣点,将来自己出去看。到欧洲旅游别忘了带几包方便面,中国人离不开酱油和味精。还有,欧洲人的肠胃大概是冰做的,旅馆通常不供应开水,所以别嫌烦,带个速暖水瓶,插上电源,可以泡泡茶――不过英美德意的电源插头,型号各不一样的。
我这弄得又像爹妈管孩子。好了,大约就这样子。谢谢大家!
陈丹青元月31日
因为陈丹青的这番话对我颇有些当头棒喝的警醒,所以,我后面找所谓名家学者求合影、要签名的幼稚时刻,就比较少了——心里只拜服那些真正令我倾慕其思想和为人的学者,因此也就更重视阅读和学习心仪的学者或名家的文章或著作。虽然我实际学得也并不怎么样,但至少明白只有这样做才能真正形成自己的思想资源,才能真正提高自己的见识,才能真正增强自己的实力。不过,遗憾自然也会有,比如,起码丢失了一些可供追忆和炫耀的“谈资”;又比如,隔了很久后发现喜欢敬服某个学者时,却可能再也没机会找他合影留念了。
这样说来,对于陈丹青的这番话,我们当然也就不宜把它绝对化,但这话的核心意思,我想应该是很清楚的,无非就是强调:青年人要真切地用功读书、要真正地有见识和判断,不要被表面的浮名虚利遮了眼。年轻人崇拜名人、追慕大师,固然是热情向学、好奇求知的体现,却也难免有早攀高枝、扬名立万的急功近利心态。而一个人如果真把追求真理智慧、思想学问、艺术审美作为自己的人生理想,或许恰恰需要克制自己好高骛远、追名逐利的奔竞言行,因为这些东西都指向一种人类永恒的价值理想,不太在乎短暂的一时一地的得失。
也是因为有陈丹青这番话给我精神打了底,所以,我后来在准备考博士时,读到陈嘉映跟赵汀阳等人的谈话,就特别受启发,并敢于自己做思考和决定,其中,陈嘉映说道:“博士生读了这么多年书,该知道谁应该做他的导师。就好比我们买什么衬衣不需要商业部规定一样。”“从没听说过欧美有博导制,有教授就行了,学生自己会去选择。读到博士应该有判断力了,若是小学生,那当然不行。”
说到这里,朋友们或许跟我一样有疑惑:一个人心气太高,会不会结局跟晴雯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呢?又会不会因为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结果却成了“行动上的矮子”呢?对于这样的疑虑,我觉得陈丹青的老师木心,在《文学回忆录》的“最后一课”里作了很好的回答,他说道:
“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来美国十一年半,我眼睁睁看了许多人跌下去——就是不肯牺牲世俗的虚荣心,和生活的实利心。既虚荣入骨,又实利成癖,算盘打得太精:高雅、低俗两不误,艺术、人生双丰收。我叫好,叫的是喝倒彩。生活里没有这样便宜。”“也许你要问:为什么艺术家一定要有所牺牲呢?这一问者,大抵不太愿意牺牲,因为还没弄清艺术是怎么回事,怕白白牺牲——我可以彻底地说:艺术本来也只是一个梦,不过比权势的梦、财富的梦、情欲的梦,更美一些,更持久一些,艺术,是个最好的梦。我们有共享的心理诉求。你画完一张得意的画,第一个念头就是给谁看。人一定是这样的。权势、财富,只有炫耀,不能共享,一共享,就对立了,一半财富权力给了你了。情欲呢,是两个人的事,不能有第三者。比下来,艺术是可以共享的。天性优美,才华高超,可以放在政治上、商业上、爱情上,但都会失败,失算,过气——放在艺术上最好。为了使你们成为艺术家,有这么多的好处,你可以牺牲一点吗?既然分得清雅俗,就要嫉俗如仇,爱雅如命。我中秋节买月饼,回家就把月饼盒扔掉。这么俗的设计,不能放在家里。决绝的不再来往,不要同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听了几年课,这点鉴别力要有。跑过家门的松鼠,长得好看,我喂它吃,难看,去去去。虚荣有什么不好?就是没有光荣的份。两个‘荣’,你要哪一个?要克制虚荣心,算不算牺牲?你试试看。”
朋友们,你们意下如何呢?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再次有所警醒和激励呢?最后,让我们一起品读下柳永这句词,算作结束语吧:“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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