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大学同学聚会，聊到现在校园里的“霸凌”事件，毕竟我们都是北师大毕业的嘛，对教育还是比较关心。我就感到不好理解？为什么会被同学欺负殴打，甚至有的被打死？先不讨论大环境，作为个人，我只是觉得，我不会受欺负的，从小我爹就不许我们怂！我开玩笑说，我不“霸凌”别人就不错了。

在我爹眼里，他可不管我们姐妹都是女孩子，他说过几百次，“狭路相逢勇者胜”！不许怕鬼！不许怕死人！不许怕蛇！

母亲和我们姊妹们在一起

小时候住在山上，满山都是清朝和国民党军队的坟墓，有鬼火，有骷髅，有野猫野狗，还有猫头鹰的叫声，还曾经有国民党的特务摸上来。

一次我们下山去看电影，回来时，闻得有股火药味儿，原来我家后门对着的防空洞（一个从日本人占领时期就留下的巨大工程，直通前沿，贯通好几个山头）大铁门已经被炸开了。我们都不许害怕，其实也没有害怕，因为我爹很淡然。

还有一次，我们要上山砍柴，不管你走多远，反正要砍了柴回来。在山上遇到大雨，姐姐说了句，快跑！山洪暴发就完了！吓死了，连滚带爬的，还背着柴禾，还迷了路，天黑了才到家，我妈着急了，我爹没着急。

文革时期，我一直是学校“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每次晚上演出到十一点，开始还有同学做伴，后来大的都去当兵了。回家两条路，一条是山路，台阶拾级而上，一条是车道，一路上坡。山路有各种蛇，坡医院的太平间，那时，里面总有死人，就在路边，相离也就两三米吧。

我是觉得，蛇，不好躲，万一咬伤有危险。死人，应该就是胆量问题了，于是我总是走坡道。开始还要看着太平间飞快的走，太平间没有门啊！一排房子里放着尸体。后来就不用看了，再后来就走山路了，山路比较近一点。那时，从来不存在什么家长接送，我才四五年级哦！我爹觉得很正常啊，我们姐妹多晚回来，就自己走咯。

我爹有一个比较稀少的怪病：他不能看到蛇，一辈子，就是怕蛇，看到之后，会晕死过去，然后高烧，全身荨麻疹，直至内脏都会过敏，抢救过几次，医生说，这叫“恶性荨麻疹”。但是他每天上班就从山上走下去，（山下是司令部和政治部）有一次上班，一条大蛇拦在路上，他手里的一杯茶全部倒在手上，烫了一堆燎泡！高烧昏迷多日，我们山上除了草蛇，还有银环蛇和火赤炼这些剧毒的，医生建议他还是坐车上下班，他不干，以后每次上班都拿根竹竿。

到了北京后，这病再没犯过，因为北京确实不太容易见到蛇。

有人说，死过人的房子叫“凶宅”，我爹才不信，厦门的将军楼，文革时红卫兵在里面，枪走火打死一个，我们回去后，墙上的血迹还在；文革时，逃难到92师，住的房子也是死过人的；刚进北京时在总政大院住的四号楼，楼下自杀一个；后来住的将军楼，楼里没死人，楼后门的树上，上吊了一个人。唉！最怕就是我爹总让我晚上自己上楼拿东西，或是大晚上去后门倒垃圾。

有一年，总政大院晚上十一点以后下班的女人，总会遇到一个耍流氓的，哨兵几次都没抓到。我爹让警卫连全部上岗，决定包围抓捕，果然又出现了！那个家属一叫，战士立刻冲出来，一路追赶，据说跑到我家后门，不见了！哎！熟人都吓唬我，我是晚上讲课呀，每次回来，跟做贼似的，三步并两步的跑回家，我爹还训我，让我要“跟歹徒搏斗”！最后也没碰到“歹徒”。

上学时，我二姐跟男同学打架，头发都揪下一绺了，还在地上滚打着！当然，后来，我二姐做了他嫂子，我姐夫也是很听话的。

上学时，遇到小流氓截道，我就是连喊带骂，也就把人家吓跑了。有一次，和一个女同学放学回家的路上，一群小流氓追着拿砖头砸我们，我们大声斥骂着，从我们大院近两米的院墙翻墙逃脱了。后来知道是班里的坏孩子指使的，比较安慰，毕业没多久，他就因为抢劫杀人判了死刑。

不过大院家属提意见，说是学生不愿意绕院子去上学，很多人都是翻墙，尤其女孩子，太不像话。我爹让警卫连把墙加高，上面再涂上机油。我们就把军挎挂在脖子上，一跳扒住墙沿，腿上去后，直接从墙上跳下去！那时，能翻墙的人都很骄傲呢。终于我爹知道我也是每天翻墙上学的一个，没办法，只好在墙上开出一个小门，上下学时间，派个哨兵去守着。

我爹跟我大姐说，我在山东老家，应该叫做“三绞毛”，吵不过我，不好对付。其实我爹就是老三，头上也是三个旋。所以，我俩吵架就是“针尖对麦芒”！

二姐退休后去厦门定居了，有一年回北京来看爹妈，电话里问我，在机场打出租车，会不会被打劫啊？我冷冷的回答，你不打劫人家就行了。

（未完待续）

作者军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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