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的人生,都是玩出来的
古人看花“戏份”颇多,可谓花样繁多,活色生香。人的一辈子,要在有趣的事情上多浪费一些时光,不要让忙碌淹没了生命中的美好,毕竟人活一辈子,不过是“开心”二字,心之所向,无问西东。我们的身边有很多人很善良,很能干,事业成功,财富不少,只是一点也没趣。有些女人,美是美,靓是靓,也让人很乏味。什么是“有趣”呢?按照拆字的方法来解释,有趣二字的关键是“趣”字,“趣味”“情趣”“兴趣”。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在《朋友四型》里把人分四种:第一型,高级而有趣;第二型,高级而无趣;第三型,低级而有趣;第四型,低级而无趣。把有趣和无趣当作分类的标准,可见有趣之人是多么可人。“鬼才”贾平凹说:“人可以无知,但不可以无趣”(见《观云奇石》序),想必土得掉渣的大作家也是个有趣之人。凤凰卫视女记者闾丘露薇也说:“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有趣的女人”。做人若无趣,这很煞风景。人一旦“没有趣”了,就会变得粗糙、麻木、肤浅,变得不再可爱了。整天愁眉苦脸、忧心忡忡、唉声叹气,面目可憎,好像这个世界谁都欠着你似的。这样的人活着,只会给别人添堵。而一个有趣的人则不然,由于他、她的存在,而使周围的人群变得热闹起来,他、她的“气场”催化着人生的精义,叫人奋发,让人快乐。有趣的人,是生活中的“开心果”,是人群中的“快乐源”,与有趣的人相处,你会觉得世界变得有趣,生活变得有趣,自己似乎也变得有趣起来。有趣的人,是热爱生活的人。生活中的吃穿住食行哪样没有深奥广博的学问,光吃一样,他就能巴嚼出不少趣味来,吃得好看,吃得稀罕,吃得兴趣盎然,吃得阳光灿烂,都是可以追求的境界。《别闹了,费曼先生》里有这样一位科学家,他对所有关于动脑筋的事情都充满兴趣,魔术、开锁、解密码、猜谜、心算、赌钱……对兴趣的不断追逐,让这位怪才的生活成了无数人的梦想。有趣的人,并不是现代人一定比古人更有趣。总觉得古代的有些人比我们现在活得有趣。今天我们读《论语》,也许会觉得孔老夫子是一个无趣的人,可是,你若知道他和他的学生讲话是那样的幽默,见到美人南子时竟俯下身子去吻伊的鞋,就会明白所谓“圣人”者,却也竟是一个性情中人,一个有趣的人。有趣的人,未必有多显赫的名声,但肯定潇洒脱俗。晋人王子猷居山阴,一晚忽降大雪,子猷被冻醒,索性来到院中边饮酒边观赏雪景,不由得心绪起伏,吟起诗来。有趣的人,心无羁绊,直抒胸臆,至性至情。国学大师、楚辞泰斗文怀沙老先生,快一百岁的人了,偏偏喜欢穿大红大绿的衣服,戴着能盖半张脸的大墨镜,比小伙子还时髦;每次出席活动,必要主持人介绍他为“青年诗人”,一发言就引经据典、插科打诨,逗得满堂喝彩。见到美女,不仅两眼放光,用尽“花言巧语”赞扬,而且还想办法亲近,他在哪儿,哪儿就热闹。有趣的人,或许境遇并不好,但特立独行,不改本色。金圣叹一生诙谐,因“哭庙案”而被判死刑后,仍一如既往。眼看行刑时刻将到,金圣叹的两个儿子梨儿、莲子望着即将永诀的慈父,泪如泉涌。金圣叹却从容不迫,泰然自若地说:“哭有何用,来,我出个对联你们来对。”于是吟出了上联“莲子心中苦”。儿子哭跪在地哪有心思对对联。他稍思索说:“起来吧,别哭了,我替你们对下联。”接着念出了下联“梨儿腹内酸”。这副生死诀别对,一语双关,对仗严谨,撼人心魄。有趣的人,不见得能成就大事业,但让人看着就高兴。《射雕英雄传》里老顽童周伯通,是最让人喜欢的一个角色,他虽然武功盖世,却是儿童心态,整天疯疯癫癫的,爱搞恶作剧,玩心太重,围绕着他发生了许多喜剧,使得打打杀杀腥风血雨的江湖,多了不少浪漫欢快的生活气息。需要提醒的是:有趣是这个世界上的稀缺资源,有趣与读书多少无关,与挣钱多少无关。有趣和身份、地位,男女、年龄,环境、条件无关。有趣之人是很容易被曲解的,有人误认为打架泡妞、吃喝嫖赌、粗言烂语、举止猥琐就是有趣,那就大错特错了。有趣是人性的最高境界。做个有趣的人并不难,首要之事便是自己要先觉得这个世界有趣。趣味主义是一种生活态度。有趣的人大抵聪明、乐观、幽默,并且感性。有趣的人才是懂得生命真谛的人,也是懂得享受生命的人。有趣的人越多,我们的幸福指数就越高,但愿我们都能变得有趣起来。得见神仙一面难,况与伴侣尽情看。人生总是葑菲味,换到金丹凡骨安。——徐悲鸿《八十七神仙卷》玩,其实是一种认真生活的态度。玩糙的物品容易养成人们对待物品的粗暴态度,而优雅的器物则凝聚着天地间至真至纯的精神,真气流衍。所谓观物取象,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与美好器物相对应玩家,绝非等闲的人物。生活是很好玩的被人称为“京城第一玩家”的王世襄,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父亲王继曾曾任国务院秘书长,母亲金章是著名花鸟画家。大舅金北楼是画坛领袖,二舅金东溪、四舅金西厓都是竹刻名家。祖父王仁东是工部尚书,伯祖王仁堪是光绪三年的状元。名门之后王世襄,对学习兴趣缺缺,但对“玩”却兴趣盎然。鞲鹰逐兔,挈狗捉獾,秋斗蟋蟀,冬怀鸣虫,玩了个通透。自幼年起,王世襄爱养鸽子,一养就是一生,少年时,常手持长杆在房顶上跑,训练鸽子的反应能力。王世襄养出来的鸽子,京城一绝,杆子指哪飞哪。王世襄少年爱斗蟋蟀。蟋蟀喜阴,越是藏在阴湿之地的蟋蟀越凶悍,岁那年,王世襄看不上买的蟋蟀,他胆量惊人,深夜,一人挑灯去乱坟岗子抓,听着声一抓一个准。在京城,王世襄的蟋蟀头形高而圆、腿大、触须直,把京城公子哥的名贵蟋蟀杀得七零八落。王世襄爱玩鹰,玩鹰是顶级玩家的标配。鹰习性凶猛,要玩鹰就要先熬鹰,人要和鹰互相瞪眼睛,每天4小时不合眼地盯着,盯到最后鹰熬不住,才算过了关。王世襄熬鹰,和朋友轮流,六七夜不打盹,最后鹰服了。汪曾祺说,生活是很好玩的。一个爱玩的人,一定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热爱万物,迷恋生活的细节,能感受四季的流转和草木的变迁,精神直入天地之间。如果一个人的生活只剩下怎么活下来,或者相反,一定要比别人更富裕更成功,那就太无聊了。这样的生命太萧瑟,这样的生活不值得过。连玩都玩不好,工作能做好吗?一个真正热爱生活的人,会觉得世界上就无一物不好玩,万物皆有来路。王世襄把雕虫小技玩成了中国文化。能够玩出这种境界,才可以说“玩物养志”。王世襄一生养鸽子,与众不同的是,别人玩的是新奇,他玩的是学问。为养一只鸽子,王世襄直接把养鸽的专家请到家里,同吃同住,天天泡在一起。最后把学到的经验,编成一本《明代鸽经清宫鸽谱》,此书后来成为养鸽者的必读书。王世襄玩蟋蟀,别人玩的是赌博,他玩的是真趣。在《秋虫六忆》中,王世襄写道:从叫声,知道罐子的温度,撤掉虾须帘,换了一块较密的帘子遮上。这时我也感到血脉流畅,浑身都是舒适的。为养好蟋蟀,他从全国各地图书馆和藏书家找来十七多种蟋蟀谱,逐段断句、改讹、勘误,还编成了堪称蟋蟀谱的百科全书:《蟋蟀谱集成》。王世襄玩葫芦,别人玩的是炫耀和显摆,他玩的却是继绝学。春天,他自己种下葫芦,研究葫芦的范制,撰写文章《读匏器》,最后还写了《中国葫芦》,谈葫芦的分类、范制、鸣虫种类与所用葫芦。使这项濒临灭绝的传统技艺得以传承。王世襄共有专著0余部,论文90余篇。他的著作大都是传统文化中的空白部分,每一本都取得巨大反响。其中,家具、髹漆、竹刻三门,尤称绝学。画家黄苗子评价王世襄是“玩物成家”,书画家启功则评价他“研物立志”。所以,玩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重点要看你怎么玩。王世襄就曾说:一个人如连玩都玩不好,还可能把工作干好吗?初听荒唐,细想确是如此。连玩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的人,估计对工作也不会多上心。极致地玩,也是对生活的认真。因为,以一颗玩心入世,是以自己的欢喜来选择生活,没有那么纠结烦恼。以一颗玩心去生活,是让自己尽情地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方式,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极致地玩过,才知道什么是自己最愿意付出时间与气力的。如果连这点都不清楚,谈什么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呢?唯有了解自己,才能更好地追求想要的好生活。最好的生活,就是玩到极致。爱玩的人,多深情王世襄的玩,不是玩世不恭,而是真的做学问。世间万物,只要到了王世襄手里,皆有情有义,皆栩栩如生,皆生机盎然。他读懂了物,物也读懂了他。明人张岱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王世襄对玩物有多执着,就说明他有多深情。真正的玩家玩的不是钱,也不是物,而是情。对物深情,对人更是如此。王世襄的夫人袁荃猷喜爱书画,擅长古琴,精于描花剪纸。王世襄关于家具、漆器、竹刻、葫芦器等著作的线图素描,都由她亲手完成。夫妻二人,白首偕老,情深义重。人一辈子,遇见爱不稀罕,稀罕的是遇见理解。王世襄和夫人袁荃猷就是遇见了解。王世襄夫妻二人一生多童趣,有次夫人嘱咐王世襄去钟鼓楼,给她买一套衣服回来。王世襄路过一家古玩店,见一尊藏传米拉日巴佛像,心生喜欢,就用买衣服的钱买回了这尊佛像。夫人并没有埋怨他,笑着包容这个一生都像男孩的人。爱人之间总是这样,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生活中相互理解扶持,精神上心有灵犀。每一个自得其乐的玩家背后,都有一段理解与深情。起家犹如针挑土,散尽犹如水推沙。王世襄玩了一辈子,生前或捐或拍,散尽收藏,他说:人生价值不在据有事物,而在观察赏析,有所发现,使之上升成为知识,有助文化研究与发展。万物从哪来,到哪去是最好的归宿。凡是生命以外的东西,皆为人生长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幸陪我走一遭,已是人生之幸。生命如恒河之沙,玩不只是消遣,更是一种修行。用玩的精神滋养自己的生命,在烟火俗世中,活出真趣,活出深情,活出一花一世界的开阔人生。
长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