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与学区房

——《阿长与?山海经?》的X想

周贵进

大概是因为孟母三迁的故事太过深入人心了，所以，为了孩子有一个好的生活学习环境，大买学区房这件事情，十有九是要载入史册了。

为了孩子在自己家里有一个理想的生活环境，夫妻吵架，夫妻与爷爷奶奶吵架，与落后斗争，与低素质斗争，也应该是习以为常了吧？随便翻出个电视剧来，就能看到爷爷奶奶被骂的大气不敢出的滑稽画面来。

不知道是忽视了还是隐瞒了，太多的自传或他传里，名人们小时候的生存环境大多十分理想，令人憧憬，又屡屡被专家们拿来讲座指导，导致对于小孩子的教育，理想得近乎病态畸形。

其实，理想，每每失真，失血；现实的泥土里则常常开出茁壮的花来。

前面写过一篇《长妈妈，是长了还是短了》，其实，长妈妈的长短没有影响到鲁迅先生的成长，倒是长妈妈的那些低素质让鲁迅先生长了见识，倒是长妈妈的那些低素质让鲁迅先生早早的就辨识了素质的高低，言行的美丑，以及普通人的小善小恶。

记得，素质教育刚刚开始的那几年，上面的人不断的到学校来检查落实的情况，于是就总有人到教室换假课表，还要跟孩子们说清楚，假课表是应付检查的，为了对你们负责，课还要照原来的课表上。孩子们听了，互相看看，开心的笑笑。后来我还会经常想，孩子们的免疫力倒是怎么产生的呢？

就像《阿长与?山海经?》里所说的那样，阿长撒谎，阿长说是非，阿长迷信，所有底层妇女能有的低素质，她都有。甚至，我们自己的妻子，我们自己的母亲，我们的那些亲戚，你看啊，她们是不是正“竖起第二个指头，在空中上下摇动，或者点着对手或自己的鼻尖”？没有教育家们所说的那么可怕，我怀疑，撒谎会永远存在，迷信也会永远存在，人性的所有阴暗都会永远存在，而能够自我净化，虽“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也总会茁壮生长开放。

你看，睡成一个大字挤得“我”没有余地翻身也好，大年初一早起就逼“我”恭喜她同时将一点冰冷的东西塞在“我”的嘴里也罢，无论怎么憎恶，鲁迅先生这文章的题目依然写成了《阿长与?山海经?》，文末还有最良好的祝愿：“仁厚黑暗的地母啊，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鲁迅先生选择了长妈妈艰难的为他寻找《山海经》的故事，选择了长妈妈的善良与美好，选择了感恩！

其实，鲁迅先生还写过专门把一对男女光着身子打架的油画给孩子们看的简直就是坏人的衍太太，还写过说“和尚不生儿子哪来小和尚”的自己的师傅。一句话，从不好的影响方面说，鲁迅先生从小受到过太多不好的影响。然而，他最终还是成为了惩恶扬善的文化巨人。

“长妈妈生得那么胖，一定很怕热罢？晚上的睡相怕不见得很好罢？”母亲听到我多回诉苦之后，曾经这样地问过她。——面对长妈妈粗蛮的睡相，鲁迅先生的母亲，不但没有辞退，没有大骂，甚至连语言还如此委婉！

所以我敢肯定，鲁迅先生的家人，尤其是她的母亲的善良宽厚，对长妈妈这样低素质的人的永远的包容、一直的感恩的点点滴滴，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鲁迅先生人格人性里面的善的取向。

可能，孟母三迁关键的不是迁到哪里去，而是孟母本人作为母亲的人品良知。

学校，老师，家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否则，就成了猫头鹰东迁了。

至于那学区房，买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