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尚谊,陈丹青,谈关于中国人民第一位合格

导读:谈到马克西莫夫80后90后都会陌生,学油画的所有朋友都应该了解他感谢他,他是中国人民 位合格的油画洋老师。

次相对系统的解决油画材料技法写生创作的一系列教学问题,从他主持的“马克西莫夫油画班”开始,那是在一九五五年,靳尚谊先生等一批油画家就在他的指导下走上了职业道路....所以整个中央美院,中央美院附中,甚至全中国的基础教育都和他有关,我们还有理由不去了解他吗?先听听靳尚谊陈丹青两位先生怎么说?

简介:

苏联画家马克西莫夫

马克西莫夫(Максимов.K.M)-,前苏联伊凡诺夫州沙特罗夫村人。曾任莫斯科苏里科夫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前苏联斯大林文艺奖金获得者,俄罗斯联邦人民艺术家。《起家》、《青年地下工作者》、《刘胡兰》等这些代表50年代油画成就的作品。新中国美术教育发展史杰出的画家和教育家。年至年作为中央美术学院的顾问,为新中国培训了一批美术院校学生和师资。诞生了新 份美术教学大纲,绘画上注重结构和外光的思想对中国绘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年,马克西莫夫进入莫斯科美术学院(现国立苏里科夫美院)里亚日斯基教授画室学习,毕业后执教于莫斯科苏里科夫美术学院油画系。前苏联斯大林文艺奖金获得者,俄罗斯联邦人民艺术家。

年,通过中苏两国政府间文艺部门高层领导的互访和酝酿,前苏联最终指派马克西莫夫赴中国完成美术教学和创作的援助工作。

年2月17日,马克西莫夫作为中央美术学院油画训练班的指导教师以及中央美术学院顾问抵达北京。

年冬,马克西莫夫这位不能被新中国美术教育发展史遗忘的画家和教育家在莫斯科逝世,享年80岁。

靳尚谊谈马克西莫夫先生

靳尚谊《怀念马克西莫夫》

马克西莫夫老师去世了。这来自远方的不幸消息给我们带来了深深的悲哀和遗憾。凝望着眼前这张37年前拍摄下的已经变黄的照片,模糊的记忆竟渐渐清晰起来。

马克西莫夫油画特训班创作展,中坐者朱德

那是年初夏,朱德总司令来参观我们油训班毕业作品展,展厅设在中央美院大礼堂。这天,阳光明媚,我们早早地就在校园里等候,马克西莫夫老师神情兴奋,由江丰同志和吴作人先生陪着,总司令对画展很有兴致,一张张仔细地观看,不时还问上几句, 走到冯法禩同志的巨幅油画《刘胡兰》前面和大家一起拍下了这个镜头。坐在正中间的是总司令和老师马克西莫夫,两边顺序坐着江丰同志、吴作人先生以及王式廓、董希文、李宗津、王曼硕、彦涵、艾中信等中央美院的老师们,后排一溜站着的就是我们这18个学生了。世事沧桑,经过37年的风风雨雨,如今这照片上的人已有三分之一不在人世,当年我们这班血气方刚,对中国油画的未来满怀使命感的年轻人也都步入了花甲之年。随着形势的发展变化,今天,中国油画已经进入了一个异彩纷呈的新时期,正在向更加成熟的未来迈进,涌现了第三代、第四代、新生代众多富有才华的中青年画家。油画这个来自西方的画种,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已在中国大地扎下坚实的根基并开始走向世界。看着这张具有历史意味的照片,联想起当年马克西莫夫老师对我们油训班的身传言教,真是感慨万千。

老师是年春天来中国的,那是建国初期,百废待兴,年轻的共和国处在西方敌对势力的包围之中,为了振兴国家,学习苏联经验,根据中苏文化协定,大批苏联专家为援华来到中国,“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就在这个大背景下由文化部委托中央美院办了起来。在江丰同志亲自关怀下,18个学员来自全国七所美术院校及美协、部队、出版部门,并配备了佟景韩等三位俄语译员协助老师工作。

老师来中国时不过五十左右,个子不高,论年龄比我们的老班长,当时中央美院油画系主任冯法禩同志大不了几岁,论个子当时年轻的詹建俊同志比他高近一个半头,老师在讲课时不得不仰着脸对他说话,而詹建俊同志则只好很不自然地作俯视状;然而老师的博学、才能、旺盛的创作热情,丰富的教学经验,以及他那幽默的语言,不容置疑的自信都使我们为之折服。

  老师每星期来 次,给每个人看画,讲他的看法,有时也提起笔来给我们改一部份,但并不经常。他十分尊重学生自己的个性,特别是对年纪比较大已经具有自己风格的老同志总是以一种讨论的口吻谈他的看法。他从不要求我们画得和对象一模一样,总是要求我们“主动一些,不要做对象的奴隶,要做对象的主人”。一次,他指着一位同学的画说“你这部分颜色很好,不要动了,虽然它和对象不一样。”并再三说:“你们不要去抄袭对象。”这话现在听来很一般,当时对我印象很深,它一直影响我后来的创作和教学。他还要求我们作画要适可而止,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为此他还举了一个例子:有一天一位画家朋友告诉他,自己画了一幅非常满意的画,请他去看。过了几天他去了,这位朋友却灰心丧气地低着脑袋,原来他想画得更好一些,继续在上面改动,结果却弄糟了。遇到这种情况,老师就让我们停下来,或者去看电影。

  最让我们兴奋的莫过于看老师作画了。一般说来,油画家不太愿意让别人看他的作画过程,马克西莫夫不同,他常在我们面前作画,欢迎我们看。这也许是出于他的自信,也许是他在没有合适的示范作品时的一种教学方法。不论什么原因,看老师作画总是非常痛快,因为他确实笔笔到位,很出效果。因此,每次他画画时,我们就停下笔来围在他的后面,常常一围就是好几层,前面的坐在地板上, 的人站在桌子上,随着老师画笔的转动,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赞叹。中间休息时,我们就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王德威、王恤珠则是抓紧作着记录。当时的我们不仅对于苏联和俄罗斯巡回画派了解不多,对于西方现代艺术更是知之极少,对于这些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幼稚的问题,老师几乎总是有问必答。

  除了我们这个班以外,在北京辛寺胡同人美出版社的刘迅、陈兴华、辛莽等同志也请马克西莫夫老师去上课,并称之为校外油训班,老师也常到那里去作画。古老的北京城楼、简朴的北方农舍,也都是老师倾心的题材,不论是冰雪严寒或是炎热的酷暑,都有它作画的踪影。老师的勤奋也感染着我们,记得那年在近郊温泉进行一个月的外光写生教学,我们分散住在老乡家里。当时天气很热,上午上完课,中午大家都午睡一会。我们午睡起来走到门后,只见老师赤着膊顶着炙热的太阳,背后插一把白布遮阳伞正对着巷子里的黄土房子画着。这情景直叫我们脸红,为了捕捉自然的瞬间光色变化,为了抓紧时间,他是不睡午觉的。他画画很投入,常常忘记周围的一切。

  老师十分重视生活,平时走到那里总是注意什么可以入画,并不失时机地画下来,油训班的毕业创作在反映现实生活这一点上基本体现了他的教学意图。

  作为一位出色的肖像画家,他曾画过许多肖像, 的《科学院士》肖像曾来中国展出过。《小拖拉机手萨沙》也是他的代表作,在那稍稍歪着的帽沿下一张面带三分稚气七分调皮的男孩形象在老师笔下表现得活灵活现。它曾经赢得原苏联美术界泰斗约干松的高度评价。

  老师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美术教育家,他原是莫斯科苏里科夫美术学院油画教授,对油画这一西方传统艺术,尤其是对俄罗斯和原苏联美术教育体系具有系统的理论和时间经验。文化部为此召集了两次座谈会:《全国美术院校素描教学座谈会》和《油画教学座谈会》,请老师作了专题发言。这两次座谈会影响深远,它使我国的素描和油画教学走上了一个较为系统的阶段,在一个时期内大大提高了美术院校的写实绘画基础,为此后中国油画的拓展和繁荣作了重要的铺垫。

  和老师的 一别是在重庆机场,那是年初夏,我们一部分同学陪同老师共十几个人到武汉、四川旅行写生。重庆是 一站,老师从这里飞往昆明然后去北京回国。我们到机场为他送行,起飞前,老师深怀惜别之情地和我们每个人合了影,一再握手告别,那依依不舍的神情,我们都感觉到了。虽然两年多来我们的交谈必须通过翻译,但毕竟时间长了,感情在悄悄增长。这次长途旅行又成天和我们在一起无拘无束,在去重庆的长江轮上一连好几天和我们一起支起画架写生,光着上身晒太阳。这回真的走了,一种莫明的失落袭上每个人的心头。在驱车回城的路上大家一言不发,谁也没能想到这竟是一场永远的诀别。

  马克西莫夫老师永远地走了,据说那是去年冬天在莫斯科,他悄然离开了人世。他热爱中国,爱他的中国同行,爱他的中国学生,他回国后,再也没有像在中国这样振奋起来。他晚景不佳,但如果他知道有这么多中国学生在怀念他,他在中国播下的种子已经有了很好的收获,他会满意和微笑的。

(作者:现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原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靳尚谊)

陈丹青谈马克西莫夫

陈丹青画家文艺批评家

“你们知道马克西莫夫吗?”年10月,在中央美术学院“俄苏影响与中国美术”讲座上,画家陈丹青问一屋年轻的学子。台下沉寂。陈丹青说,他 次看到马克西莫夫的学生俞云阶的写生时,脑子看到一片空白,“我十五岁看到这张画,今天下笔依然受到这幅画的影响,如果你坐在我面前,我开始画你,我 笔颜料下去,然后在颜料上把眼睛眉毛抠出来的时候,我相信我依然受俞云阶先生的影响,而他的影响来自马克西莫夫。” 

马克西莫夫在中国教学期间写生作品

 年2月20日,北京西郊一间民营美术馆里,苏联画家、教育家康斯坦丁·麦法季耶维奇·马克西莫夫的八十余幅画作展出。同时,国内 本马克西莫夫画册面世,涵盖其年至年间的主要创作和习作。这些不乏中国人面庞的图景,钩沉出一位苏联画家、美术教育家与中国油画千丝万缕的关联。

当年马家班的画家聚首

  马克西莫夫,这个名字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曾被美术界所熟知,一度被画家吴作人称为“美术界的白求恩”。与他相关联的,是一个叫做“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的历史产物,简称“马训班”。在这个班里,产生了靳尚谊、詹建俊、冯法祀、侯一民、何孔德等中国油画创作的中坚力量。   招生“请进来”的洋老师   年2月14日,中国人民政治生活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一天,中苏两国在莫斯科缔结《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新生政权与苏联“老大哥”开始了互帮互助的“蜜月期”。

马克西莫夫作品

  苏联文化陆续被引介到中国。年9月,苏联美术家协会组织委员会主席盖拉西莫夫致函中国美协,表示支持美协制订的工作计划。苏联的“美术援助”开始启动。   10月2日,北京苏联展览馆开馆,《苏联经济及文化建设成就展览》开幕。展览构成之一的造型艺术展览馆,展出苏联各类美术作品件。全国的美术工作者和美术爱好者涌向北京看展览。普希金美术博物馆馆长、 美术史家扎莫什金也在北京举办讲座,靳尚谊是观众之一。当时在中央美院上学的他,被要求临摹苏联油画,分配到的作品是一幅名为《苏联科学院主席团会议》的油画。他没有想到,这幅油画的作者之一在次年成为了他的老师。

马克西莫夫先生和他的中国学生

  年2月19日,马克西莫夫作为苏联政府 个委派的美术专家来到北京。《美术》杂志记录下了这一事件。来北京前,马克西莫夫是苏联苏里柯夫美术学院教授、 油画家,曾两次获得斯大林奖金。到北京后,他出任中央美院顾问,组织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的师资培训以及中央美院各科系教学大纲的制订。   上世纪50年代初,学习苏联有“请进来”、“走出去”两种方式,马训班是“请进来”的专家班。专家来了, 步是招收学员。   学员高虹来自部队,在参加“马训班”之前,他刚被派到外地去画新兵入伍的作品。“三天之后我就收到电报,要我马上回北京来。在火车上的时候,有七八个人背着画夹,我还想着遇到同行了,后来才知道是来报考这个班的。”回到北京以后,领导告诉他,情况变了,又有任务,苏联来了个油画专家在美院办油画训练班,文化部让部队派高虹和何孔德两个人去考,“然后就仓促地去考了。”高虹记得,马克西莫夫没有到美院正式上任之前,他在人民美术出版社看到过马克西莫夫的作品。“那时有人说有苏联老师的作品,我说我要先睹为快,画的是一个老人肖像,光头,看了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谌北新那时是西安美术学院的年轻教师,告别母校中央美院两年后,他重新回到母校参加考试。在考试之前,他就听说一件有关苏联专家考试的事。当时西安话剧团有报考戏剧专家班的人,需要参加很重要的口试和笔试。“一位很漂亮的姑娘笔试过了,可到口试的时候被刷掉了。原因是苏联专家问她:现在有一位三轮车夫向你求爱,你的态度应该怎么样?那姑娘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觉得很好。’苏联专家很不满意她的回答,认为不真实。那时候我们国家刚刚解放,能报考专家班的大多数是城市的小资产阶级家的小姐,能这样对三轮车夫的求爱是不真实的。所以就不合格了。所以苏联专家认为艺术要真实,要有真情实意的真实。这样才能感动人。”

马克西莫夫作品

  谌北新自己最终也参加了面试,他还记得院长江丰对他的提问是:“请你说说东南亚防务集团”。马克西莫夫的提问是“你喜欢俄国的哪一位画家?”“我回答是苏里科夫,他听了很满意也很惊奇,就问我喜欢哪一幅画?我当然说是《女贵族莫罗佐娃》,实际上我只看了一些印刷品,但是却是有所准备的,更重要的是我确实喜欢它。”   从中央美术学院档案馆馆藏的《中央美术学院马克西莫夫专家油画训练班招生简章》中,我们还能看到当初的入学条件:“首先应具有优良素描基础及运用色彩能力的美术干部,年龄35岁以下,身体健康,政治品质优良,和具有一定文化水平,在工作中表现好,而且在油画专业上有培养前途。”   现任中国油画协会主席的詹建俊记得,当时口试的阵势像是“ 的晚餐”,“一个大桌子,中间坐着文化部长,然后是苏联专家,然后是学校的老教授,王式廓、艾中信等等加上翻译一排,桌子前放一个椅子,我们考生叫一个名字进去一个,往那儿一坐,那一排专家教授部长给你提问。那非常紧张啊,我们在外头走廊等着叫名儿,一出来一个一头大汗。”   二十二位“有培养前途”的画家经过单位选派、层层选拔进入了这个全国瞩目的训练班。 公布的“马训班”学员名单上是以下十九位的名字:魏传义、于长拱、汪成一、秦征、武德祖、何孔德、王恤珠、袁浩、谌北新、王流秋、高虹、陆国英、冯法祀、任梦璋、侯一民、靳尚谊、詹建俊、王德威、还有中途插班进来的俞云阶。   学员中年纪最长的冯法祀当时41岁,已是中央美院油画系系主任。年纪最小的靳尚谊和任梦璋21岁。学员中,中央美院毕业的居多,还有中央美院华东分院的(新中国成立后,林风眠的“杭州艺专”被中央行政权力划分为“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鲁艺的。年龄较大的冯法祀和俞云阶则是早年中央大学毕业,都曾受教于徐悲鸿。   教学徐悲鸿没有解决的问题   马克西莫夫开始教学。

  “老师来中国时不过五十左右,个子不高,论年龄比我们的老班长冯法祀同志大不了几岁,论个子当时年轻的詹建俊同志比他高近一个半头。”靳尚谊说。   大家都很努力,来自四川美院的魏传义说,自己记了四大本笔记本“但是‘文化大革命’工作组一进校就拿走了3本,我 藏了一本。”在这本保存下来的笔记本里,还详细记着马克西莫夫的 课“他一开始就说‘你们现在开始学习了,一般说来作为一个艺术家一辈子都在学习,因为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不断地成长。你们都曾学习过,而且都是从工作中来的,因此就要求你们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的,随时都应该清楚自己的责任。’这个是我的笔记本里面的话。”

马克西莫夫在写生

  中央美院和华东美术学院的毕业生都是绘画系的毕业生。当时,绘画系是什么都学的系,没有油画和国画之分。由于新中国成立初期宣传的需要,绘画系的学生所学的课程大都是版画、宣传画、连环画,还选修漫画“年本科毕业前,应该说我们创作训练并不多。毕业创作就是每个人一张年画,在那之前可以画点儿构图,画点儿连环画,因为那个时期要求一专多能,什么都要会。”詹建俊告诉南都记者。   马克西莫夫的教学方法和学员们之前所学有一些差别“中央美院的教学方法就是后来我们戏称的‘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一个老师管一个单元。色彩方面的知识我只记得李可染先生教过一些水彩画的画法。当时的老师几乎都是名家。如蒋兆和先生、李可染先生、叶浅予先生等。但越是名家就越不敢教,怕出篓子。”谌北新说。   老先生都教基础课,素描、油画,创作课由年轻教员教。而马克西莫夫则一人教所有的课程:素描、油画、创作、外光研究。“这是最关键的,这能使我们非常全面、系统地了解他的教学方法以及创作手段。他把我们当成艺术家培养,中央美术学院当时是把我们当一个美术普及工作者培养。”   “素描每一天上午两个小时,画两节课,然后是三节课画油画,共五节课,雷打不动的。下午我们搞构图,自己安排时间,而且要学马列主义基础,还有就是美术史。”魏传义还记得当时的课程安排。靳尚谊说“马训班”整个学习过程是两年半,画素描就画了半年,油画习作画了半年,另外一年全是搞创作,其中光构图就进行了将近半年。这两年半里浓缩了苏联五年的油画教学课程。   “我们学校里边原来基本都是室内的,很少到外面画阳光,只有自己上外头去写生,没有说老师拉着队伍,到外面的阳光下摆模特画。”詹建俊记得油画习作课上,马克西莫夫领着大家到农村去。每个人都新增装备———一把伞,一根杆“把杆扎在地里,伞绑在上头遮光。找个角或墙根,模特在那儿一站,我们围着个扇形。坐着的站着的都有,就那么画,气氛很好,这是欧洲画家传统。”   年“马训班”在农村做室外作业   新增的装备中,还有“带腿的画箱”。“那时我们每个人都照着马克西莫夫的画箱做了一个带腿的画箱,分上下层,还有三角架。”高虹说,“这些都是小事,可是这在马老师来以前都是没有的。”   “小事”还有很多,比如马克西莫夫教学生们怎么把画布绷平,先把画布湿一下,让布潮一点,然后再钉,等布一收缩就会很平;画完以后把画笔洗干净,拿报纸包起来,再用的时候跟新的一样“都是跟着马老师学来的。”高虹把马克西莫夫叫做“马老师”,大家都这么叫。   在靳尚谊的记忆里,最让学员们兴奋的就是看老师作画了。“一般说来,油画家不太愿意让别人看他的作画过程,马克西莫夫不同,他常在我们面前作画,欢迎我们看。“马老师”的示范被同学们称作“百发百中”,因为画得十分准确到位。“每次他画画,我们就停下笔来围在他的后面,常常一围就是好几层。随着老师画笔的转动,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赞叹。当时的我们不仅对于苏联和俄罗斯巡回画派了解不多,对于西方现代艺术更是知之极少,对于这些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幼稚的问题,老师几乎总是有问必答。”   年,马克西莫夫来华一年。在当年第二期的《美术》杂志上,有一个专题不仅刊载马克西莫夫在中国画的三幅油画《牧童》、《老农》《温泉村大道》,而且向美术界传达了马克西莫夫教学的信息,里面有中央美院油画系教授艾中信的文章,有“马训班”学员秦征的文章,还有课堂笔记。   秦征的《培养画家自觉的责任感》一文中,回忆了年马克西莫夫在中国度过的夏天“记得常常有这样的事情:当我们午睡起来背了画箱走出大门的时候,专家和他的夫人却早已坐在村口或街头上开始作画了。每逢遇到这种场合,使我们感到难为情,甚至有的同志从旁边绕道而行,免得看到不好意思。他不仅自己那样勤奋刻苦,还时常恳切地督促我们说‘在你们这样美好的国家里,有这么好的阳光,有这么多可爱的人们,要不拼命画画,将来一辈子都会后悔的!’”马克西莫夫教他的学生们,碰到有益的素材 能够当场热情激动地把它速写下来,当条件不许可当场作画的时候,也可以采取苏里科夫所谓“打猎”的办法,两只眼睛狠狠地瞄准着你所要猎取的对象,回到家里,趁印象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赶快把它默写下来。   几乎所有的学员都对这一段学习心怀感激,靳尚谊说,“本科我上了四年,没有油画课,只有素描课和水彩,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三年级画了三张油画,一张头像,一张半身像,一张 像,目的就是出去能画 像。”靳尚谊觉得,“马训班”最重要的功绩就是把三门课———素描、色彩、创作完整地带到中国,比留苏的学生更早一步,“搞创作的时候,怎么构图,什么原则,全清楚了。”   “在素描上提出了结构,这是徐悲鸿没有解决的问题。”靳尚谊说“毫无疑问徐悲鸿是一个素描大师,但他不会画光,以前留法的全不会外光。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是印象派尾声了,现代派已经开始,创作也很弱了,不像苏联时期的创作那么强。”   毕业“得天下英才而教之”   到了 一年,每个人都要集中精力完成毕业创作。詹建俊说,“苏联的毕业创作在整个学习中的位置非常重,学习好还是学习坏、这个学生有没有才能几乎全靠毕业创作来判断,因此,一定需要这样一个有分量的题材。我们的毕业创作很少有一米以内的。有画长江大桥、垦荒、登山、 、地下斗争等等,都属于‘重大题材’”。   从五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主题性创作是主流“风景、静物、肖像不够重视,这也是社会的一种不成文的规定,谁画这个谁没出息。那时候艾中信先生就画风景,不善于画人物,因此领导对董希文就特别重视,一个《开国大典》,一举成名。”靳尚谊说。   谌北新回忆确定题材时马克西莫夫的“把关”。侯一民画地下工作者,马克西莫夫问他,“你当过地下工作者?”侯一民说“我就是地下工作者啊!”马克西莫夫说,行,因为他有生活;秦征画的《家》,是一个妇女回到战争后的家中,家徒四壁,一片狼藉。马克西莫夫说:“你成天在画布前能把形象弄出来?你得出去,到京郊,到农村去找形象,你光用嘴说不行。”   “马训班”翻译佟景韩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一个学员画了一幅和创作有关的雪景习作,马克西莫夫就亲自去他写生的地方,让学员和司机做姿势,他看看雪景色彩、反光的关系等等。“有条件尽可能去,没有条件他就看学员的一大堆素材,斟酌构图,一丝不苟。我们的教授是否都能做到这一步?”

冯法祀作品《刘胡兰》

  若干年后,在中央美院求学的陈丹青听老师冯法祀谈起《刘胡兰》的创作,冯法祀指着画面中铡刀下的血迹,“我专门杀了一只鸡,对着鸡血当场写生啊”。

马克西莫夫油画特训班毕业展合影

  年初夏,“马训班”毕业作品展在中央美院大礼堂举行,一下子出现了这么一批反映现实社会生活的绘画,盛况空前。马克西莫夫指导下的中国年轻油画家作品让人耳目一新。佟景韩记得,在礼堂门口举行的仪式上,吴作人讲话说:“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乃人生一乐也。”他把这句话翻译给马克西莫夫,马克西莫夫听了很高兴。(作者陈丹青,中国当代画家,文艺批评家)

鲁伦伟谈马克西莫夫:

记得大约是在年的冬天中国美术馆迎来了一个叫《俄罗斯油画艺术年的展览》其中有一幅画叫《拖拉机手》。

看了这幅作品之后虽然没带给我什么强烈的视觉冲击,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难忘的亲切感,冥冥之中似曾相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谁是马克西莫夫,听老先生们讲,他是靳尚谊等一代新 批油画家们的老师,当时有一个,后来被称作“马家班”的油画特训班.....成了中央美院真实教学的摇篮。原来我们这一套苏联式的画法几乎全都源自他。

马克西莫夫作品《拖拉机手》

由此说,马克西莫夫先生的学生经历一代又一代的言传身教,他的学生数以百万计已经遍及中国大江南北了。前面陈丹青老师所说非虚。不管怎么说,我们首先要必须承认马克西莫夫先生,是中国人民 位合格的油画老师,也是 位系统传授中国人油画技法的 人。无论是中央美院的学子。大江南北的中国人了解油画都要拜他所赐。他是一位认真负责合格的好老师。

但是马克西莫夫先生和他的油画教学是一场悲剧:

个人悲剧:

马克西莫夫先生来中国之前在苏联是一位 的画家,自告奋勇受国家派遣,来支援中国人民的油画事业,被吴作人先生称作是“中国油画的白求恩”在中国生活和工作倒还算顺心,调教了一批上进的学生,建立了苏联式教学体系并且和中国画家也有广泛的交流,他热爱中国,更加欣赏中国的艺术。

马克西莫夫作《齐白石》速写

年夏,马克西莫夫圆满完成了中苏两国政府赋予的历史使命回到莫斯科。回国后的马克西莫夫在个人事业和生活境遇方面都不是很顺利。他后来离开了苏里科夫美术学院这所知名的专门美术学府,而执教于莫斯科师范学院这一普通高校。他本人也曾经说:在中国的时期是我热情高涨和精力集中的时期。导致马克西莫夫回国后的艺术人生走向下坡路的复杂原因,我们缺乏基本了解,但似乎与他的思想跟不上中苏关系破裂后前苏联的国内形势有些关系。年冬,马克西莫夫这位不能被新中国美术教育发展史遗忘的画家和教育家在莫斯科逝世,享年80岁。

客观的讲马克西莫夫也把自己的人生精力最旺盛的时刻献给了中国,先生来中国前后,在国内的的境遇大相径庭,他见证了中苏这段短暂的文化交往史,同时也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政治悲剧,在苏联的恶劣政治环境下,马克西莫夫先生回到祖国遭到冷遇......恰恰是中苏关系恶化的鉴证,像当时的很多援华苏联专家一样,留下了遗憾。

马克西莫夫先生的油画教学同时也酿成了中国绘画历史的另一场悲剧:教学悲剧

一是酿成了文革美术“高红亮”油画的悲剧,我党的美术理念一向是为他所代表的人民服务的,其实他真正代表了谁谁也不清楚,但文革初期,大批美术作品是歌颂国家,歌颂体制,歌颂 的一批又一批的政治宣传品,却真正做到了苏联提出的所谓:“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马家班充当了,宣传岗位的急先锋....靳尚谊詹建俊等一批老先生在这一时期走上了“革命历史舞台”。文革的悲剧在于抹杀了中国人几千年的信仰,也证明了:“士可杀,亦可辱”,美术工作者作为知识分子同样受到牵连......政治运动正毫无底线,毫无顾忌的强奸者每一位中国的知识分子普通群众,强暴着中国的科学和艺术,美术工作者是本来责无旁贷的站在真理一边,却一方面受到打压,一方面无奈充当起鹰犬爪牙,为其洗脑服务,悲哉....

二是酿成了中国油画教学的单一化,粗犷化。中国本是水墨之乡,文人墨客风流儒雅,中国画家包容性强。但马克西莫夫先生将苏联当时的教学体系,搬到中国来,短期来看促使中国油画迅速形成了一个创作套路,很快的搞出了让 看了高兴的创作。这个过程短期看是好的效果也是显著的,然而,其教学时间过段,且由于自身原因,马克西莫夫先生不可能将西方油画的真正源流脉络在短短的三年内彻底传授给中国的学子.....这也造成了之后长期以来留下的油画技法单一粗犷的“水粉病”。

这个过程有点像现代中国式美术教育的“考前班”。马克西莫夫先生在中国政府的邀请下,在中国办起了短期速成班,为了应付中国政府政治宣传的“考试”。而他也确实完成了任务顺利让很多学子(如靳尚谊詹建俊等)顺利升学(完成国家任务等上革命历史舞台)。

改革开放以后,国门大开,中西方绘画继续交流,我们更清醒的认识到了,马克西莫夫油画直接画法来自谢洛夫,只是西方油画发展史的一隅,随着伊维尔,宾卡斯等来华传授技艺,大量留学生出国深造....让我们更清醒的看清这一点。

历史似乎是一场闹剧。

新中国政府需要宣传工作,责任推给了油画家,新中国的“土油画家”面临政府的“考试”,中央美院组建苏联专家“油画技法班”,马克西莫夫应中国政府邀请来华教授这个“考前班”,教了三年彻底解决了政府要求的“创作套路”问题,马家班在座的同学可以通过考试,持证上岗了。马克西莫夫顺利完成任务,回国,中苏关系破裂......

而油画技巧和文化的全面传承岂是一个画家,努力三年能做得到的。

当年鲁本斯的弟子,凡代克携带大量随从助手来到英国,作为查理一世的宫廷画家也用了不下10年时间,才对英国绘画造成了上百年的深远影响,英国才产生了庚斯博罗和雷诺兹的油画大师。我们的国家百废待兴,地大物不博,哪里有这么幸运就短时间内学得会。在历史是的作用下,马克西莫夫先生本人和他的技法班功过参半,虽顺利完成了政府的任务“考学”,确实在给中国绘画的后期发展带来了障碍和无法挽回的灾难。终于理解,徐悲鸿先生当年,力劝中国美术应该学习法国反对效法苏联的高瞻远瞩之举措了。

但是这个罪责不在马克西莫夫老师.......我是最敬佩马克西莫夫老师的(虽不是嫡传这里该叫师祖了),他是一位真正合格的油画家好老师,真正的教育者,比现在的很多大学教授敬业千万倍。他所酿造的悲剧,实际上是苏联国家体制和中国政治教育体制完美结合的结果。毕竟马老师他只是这个“马家考前班”的 的“代课老师”,真正的“办班幕后老板们”应负全责。

,为该为这位逝去的 的画家,中国人民的油画教育家喝彩......但愿中国不再出现这样的“急功近利”的“马家班”,多出现几个像马克西莫夫先生这样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鲁伦伟年12月18日。

附:马克西莫夫作品集:

        巴黎?桥        北京 水彩        北京 速写21×23cm年        北京城楼 铅笔素描31×42cm        北京的雾冬 油画31×42cm.        彼列斯拉夫的刺绣女工 油画×cm-.        彼列斯拉夫的妇女 炭笔58×40.5cm.年        钢琴师 油画54×40cm.年        和泊利亚诺夫先生在北京的会面铅笔素描29×38cm.        集市 水彩30×40cm.        建筑工人 炭笔素描60×50cm.                标题:老妇 铅笔素描43×32cm.jpg简介:        老人 油画40×35.5cm.        裸体 油画25×60cm.        猫与静物 油画68×87cm.                标题:木匠 油画60×49.5cm.        南斯拉夫夜晚的岸边 水彩53×68cm.        齐白石在休息 铅笔素描32×43cm.        齐白石在作画 铅笔素描35×48cm.        上海港口 油画65.5×46cm        水墨习作 29.5×41cm.        田野 水墨35×57cm.        晚上的工地 油画59.5×80cm.        晚上的玫瑰 油画74×55cm.        我的学生 油画35×22cm.        吴作人像 油画80×65cm.        遮阳伞下.        中国妇女和灯笼 水彩38×39cm.        中国男性 铅笔和炭素描41.5×30.5cm.        卓芝亚的妇女 水彩85.5×60.5cm        紫禁城 水彩37×30cm.        自画像 素描50×38cm.        祖母 油画57.5×50cm.        自画像 油画58×4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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