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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开年至今,新冠肺炎疫情威胁着地球几十亿人的正常生活,新型冠状病毒究竟来源于何种动物,尚没有最终确定。但是,科学家们发现一种存于“云南菊头蝠”体内的冠状病毒,与此次肆虐全球的“新冠状病毒”在基因序列相似度上高达96%。蝙蝠这种小小的生物,让我们好奇,它是否要背这个锅?蝙蝠和人类有怎样的联系?最有意思的是,我们会发现,在中西方不同的文化中,蝙蝠的象征差异巨大,值得我们好好探究。
蝙蝠小百科
蝙蝠,是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翼手目动物的总称,是哺乳动物中唯一能够真正飞翔的兽类。蝙蝠可分为两个亚目,全世界共有16科属种,中国约7科30属种。
蝙蝠不是“害虫”。70%的蝙蝠种类主要以昆虫和其他小节肢动物为食;其余的种类主要以果实、花蜜和花粉为食,也能给植物传授花粉;只有一些热带种类是食肉的,仅3个种类的吸血蝙蝠以血液为食,在我国的地理条件下是不可能出现自然的吸血蝙蝠的。蝙蝠具有超强携带病毒能力,是多种人畜共患病毒的天然宿主,这是物种进化的自然选择结果,并非蝙蝠的过错。蝙蝠一般也不会直接将病毒传播给人类,而是先传播一些与之接触的野生动物,如果子狸、竹鼠等,通过这些病毒的中间宿主,最终才会传播到人类身上。
蝙蝠有“大本领”。蝙蝠大多时候是夜间活动,视力很弱,利用本身发出的超声脉冲来定位周围物体引导飞行。蝙蝠的体温变幅很大,可达56℃(由-7.5-48.5℃),某些大型的食果蝠,体温比较恒定,而绝大多数的小型食虫蝠则是典型的异温动物。当环境温度达到16-28℃时,蝙蝠即处于深睡状态,睡眠的蝙蝠生理机能减慢,新陈代谢降低,这样使某些蝙蝠寿命较长。
蝙蝠在中西方不同文化中的不同象征
首先,由于中西方地域差异,而蝙蝠的种类很多,在中国,家蝙蝠很多,很多寄居在农家的屋檐之下,吃蚊虫,不伤害人畜。而在西方牧区蝙蝠则被认为会传染疾病,导致牛羊死亡。更重要的是,中西方文化之差异,对蝙蝠的解读大相庭径,西方取于形,而东方更注重于意。
自然界中的蝙蝠形状与颜色并不美甚至丑陋,居住的地方非常阴森,昼伏夜出。中华传统“福”文化中却把蝙蝠演绎成极具中华特性的美妙纹饰。中国古人借助谐音和图形,用丰富想像力和超群的智慧,把蝙蝠美化成卷曲自如,惹人喜爱的祥瑞之物。蝙蝠在中国吉祥崇尚习俗中是“福”的象征,堪称是中国祈福第一吉祥物。
在西方文化中,蝙蝠的形象相当负面,甚至是邪恶、魔鬼的象征,这与其狰狞的面目、夜间活动的习性以及阴暗潮湿的生活环境有关。西方神话中的恶龙与恶魔撒旦,长着类似于蝙蝠的翅膀,恶龙、撒旦和蝙蝠在形象上是同构的。此外,蝙蝠还常与女巫联系在一起,是一种邪恶的意象。
中国文化背景下蝙蝠的象征
为什么蝙蝠会成为中国文化中吉祥的代表呢?
一是蝙蝠为上仙,法力超群。明代屠隆的诗歌描绘蝙蝠居住地,是一片梦幻的仙境:“仙鼠飞飞似白鸦,灵泉尽日浴金沙。只闻洞里人吹笛,不见空中女散花”。
二是有长寿、仙化和药用价值,蝙蝠生活高山岩洞里或屋檐下。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人类寿命较短,能自由飞翔又寿命极长的蝙蝠兴许会陪伴一个人类族群中的几代人。苏轼《洞霄宫》写道:“洞中飞鼠白鸦翻。长松怪石宜霜鬓,不用金丹苦驻颜”,生活在石洞中的蝙蝠是长寿的形象。
三是蝙蝠丑陋不堪,形象不雅,人们感觉神奇而敬畏,有辟邪化煞的意义。蒲松龄写过一首《驱蚊歌》:“安得蝙蝠满天生,一除毒族安群民。”蝙蝠使人们免受蚊虫毒物叮咬,古人觉得蝙蝠能去五毒驱赶鬼怪,有巡夜保平安的作用。
古人依蝙蝠倒悬的形态将其取名为:
在古人朴素的世界观里,不常见的走兽、植物、天地间的异物,常被认为是祥瑞。故而古人又给“蝙”这种小动物加一个“蝠”字,即“蝙蝠”。有些地方也称服翼,《方言》第八:“蝙蝠,自关而东谓之服翼。”
红山文化时期,古人创造了一种人面蝙蝠形玛瑙佩件,尊奉蝙蝠为神鸟。我国最古老神奇的百科奇书《山海经》中没有“蝙蝠”“服翼”等词,但有几种近似的生物。比如:《北1-6》:虢山,其鸟多寓,状如鼠而鸟翼,其音如羊,可以御兵。《北3-5》:天池之山,有兽焉,其状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飞,其名曰飞鼠。《东2-15》:姑逢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鴈,其名曰獙獙,见则天下大旱。现在看来,这些动物也有可能是鼯鼠或者其他动物。
西晋崔豹的《古今注》记载:“蝙蝠,一名仙鼠,又曰飞鼠。五百岁则色白脑重,集物则头垂,故谓倒挂鼠。食之得仙。”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内篇》记载:“千岁蝙蝠,色白如雪,集则倒县(悬),脑重故也。……得而阴干末服之,令人寿四万岁。”那个时代的古人都认为百岁千岁的白蝙蝠,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甚至升仙。
蝙蝠象征“福”
中国人喜欢借助谐音,自然界中的动植物以及各种器物,都可成为民间社会的美好寄托,如瓶谐“平(安)”、鱼谐“余”,连“鸡爪”因为音近“吉兆”,也带着美好的寓意。古人借助蝙蝠的谐音,塑造了各种吉祥图案和寓意。
蝙蝠谐音“遍福”,被赋予了许多吉祥的意义:蝙蝠倒悬而睡,指“福倒(到)”;红色的蝙蝠,指“洪福”;五只蝙蝠,指“五福”;与鹿一起出现,指“福禄”;与桂花一起出现,指“富贵”;与寿星、寿桃一起出现,指“福寿”;“五福捧寿”是在五只蝙蝠中间雕一寿桃,《尚书·洪范》所记载的五福是:“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修好德、五曰考终命)”。“福至心灵”由蝙蝠、寿桃、灵芝组成。“多福多寿”是把多只蝙蝠与寿桃刻在一起。“福禄寿僖”将蝙蝠和梅花鹿、寿桃、喜鹊为伍。红色蝙蝠,寓意“鸿福齐天”或“鸿福无量”。蝙蝠口衔盘长再伴以祥云,象征福之绵绵无穷。
到明清时期,蝙蝠的形象在建筑装饰、绘画、陶瓷、雕塑、刺绣上频繁出现。曾先后作为和珅、永璘宅邸的恭王府,更是装饰了个蝙蝠图案,被誉为“万蝠(福)之地”。
蝙蝠象征“符”
“蝠”还可以通古时道士用来驱鬼召神的神秘文书“符”,引申用来避邪、消灾之意。
唐朝为中国传统文化创造了一黑一白两个大蝙蝠形象,白的是八仙之一的张果老;黑的是钟馗,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相貌奇异丑陋,符合蝙蝠特性。《太平广记·神仙二十二》称张果老自称是尧帝时人,是天地混沌初分时一白蝙蝠精,后得道成仙,张果老宅心仁厚,专爱助人为乐;钟馗是黑蝙蝠变成,一身正气浩然,刚直不阿。钟馗的画像或者雕刻中,总有一只或者两只蝙蝠相随。蝙蝠帮助钟馗抓鬼,惩恶扬善,钟馗与蝙蝠,有驱魔祈福之意。
蝙蝠夜里飞翔,畅通无阻,古人以为蝙蝠视力尤佳。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兽部中说:“伏翼并非禽类。蝙蝠屎可治眼疾。”蝙蝠的粪便被称为“夜明砂”,据说可以清肝明目,治疗疟疾以及夜盲症等眼疾。现代医学研究,夜明砂的药用价值难以得到证实。
这里要提一下的是,除了中国之外,很少部分北美的印第安部落,比如切罗基族印第安人也很喜欢蝙蝠,他们同样把蝙蝠的出现看作是好事即将发生的象征。
西方文化背景下蝙蝠的象征
庞大的蝙蝠家族中仅三种蝙蝠是以吸血为生的,都产自非洲和南美洲,再加上蝙蝠昼伏夜出的习性以及那狰狞的外表,没有“找谐音”习惯的西方人自然对蝙蝠喜欢不起来。在中世纪的传说里,蝙蝠往往与魔鬼、异教等暗黑势力紧密相关,甚至本身就是哥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蝙蝠的翅膀,更是成为魔物的显著特征。龙的翅膀取自于蝙蝠的膜状翅。在西方,龙往往代表了破坏力和灾厄,因此也被归为魔的一类。总之在中世纪乃至近代的绘画里,长着蝙蝠翅膀的妖魔鬼怪随处可见。
蝙蝠还让西方民众们联想到同样神秘的、同样在黑夜活动的巫师、巫婆。在西方传说中,蝙蝠和黑猫、猫头鹰、蜘蛛一样,常常与巫师相伴,是施展巫术的载体。而蝙蝠喜欢倒挂的习性,也被认为是某种邪恶的特质。
而基督教中蝙蝠属于似鸟而非鸟,似鼠而非鼠的“两面派”,故被归类为可憎的鸟。《伊索寓言》中的一则故事《鸟、兽和蝙蝠》:鸟类与兽类相争,蝙蝠置身事外。鸟类来邀请蝙蝠:“来加入我们的阵营吧!”蝙蝠回答道:“我是兽类。”兽类也来邀请蝙蝠,蝙蝠则回答:“我是鸟类。”后来鸟类与兽类握手言和。蝙蝠去参与鸟类的庆祝仪式,被鸟类拒绝了。蝙蝠又想加入兽类,同样吃了闭门羹。这则寓言讽刺的是“墙头草”。
另一则故事《蝙蝠和黄鼠狼》同样也是就着蝙蝠似鼠又似鸟的形象发挥的,故事中的蝙蝠可谓圆滑。西方文化的另一重要源头——希伯来,同样对蝙蝠没有好感。在摩西五经之一的《利未记》中,蝙蝠被归入“可憎,不可吃”的范围。
英文中的许多习语,如asblindasabat(像蝙蝠那样瞎)、crazyasabat(疯狂得像蝙蝠)、bebats(发疯)、abitbatty(有点反常)、havebatsinthebelfry(异想天开),都不是什么好话。在俚语中,bat(蝙蝠)一词又喻指“妓女”和“丑妇”。
从心理分析学派的视角理解蝙蝠的象征
从荣格心理分析学派的视角,蝙蝠的象征主要基于西方文化的影响,因此似乎负面的象征意义要多于正面的象征意义。
蝙蝠是一种可怕的夜间动物,蝙蝠成为死亡或诡计的象征,并且和墓地、巫师联系在一起。
蝙蝠也可以象征嫉妒。蝙蝠只在夜间飞行,就像人们的嫉妒藏在阴影中,不见天日的敌意无法忍受他人的目光。在墨西哥土著瓦哈卡人的神话中,他们相信蝙蝠曾经非常嫉妒鸟类美丽的羽毛。由于嫉妒,它被惩罚只能拥有深色的外表和在夜间活动的生活方式。
蝙蝠也象征贪婪。由于吸血蝙蝠的恶名,蝙蝠也象征贪婪,并成为魔鬼的仆人,只能生活在黑暗中。
蝙蝠躲藏在黑暗的洞穴,让人恐惧,它象征被压抑的与早期创伤经历有关的无意识内容。美国电影《蝙蝠侠》中蝙蝠就与主角童年的创伤有关,蝙蝠象征着他的恐惧,同时也给他带来灵感。
蝙蝠也可以象征直觉的智慧。因为蝙蝠不用眼睛,可以在黑暗中飞行,这可以象征直觉。
蝙蝠也被用作人们生活在黑暗阴影中的阴间的象征。玛雅人经常在他们的故事中谈论蝙蝠,他们甚至创造了蝙蝠作为地下世界的守护者。
如果心理分析结合中国文化来理解蝙蝠的象征,那么蝙蝠就是幸福、好运的象征。
结语
象征和文化是密不可分的,地域和历史又对文化产生主要影响。一个小小的蝙蝠,在中西方文化中的象征和意义具有很大差异。在心理分析的视野下,蝙蝠的象征更是层次丰富,如果结合到每个个体的生活经历,家庭背景,心理发展史,小小的一只蝙蝠可以发展出很大的象征空间。那么,如果蝙蝠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或者出现在你的梦里,你觉得你会如何理解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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