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去,灯火尤可亲

初冬的杨树,早已落光了叶子。树梢在清冷的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单,好在还有一弯新月挂在枝头。仿佛只要爬到树上,就能摸得到月亮的边角然后伸手抓住就能攀上去喝吴刚酿的桂花酒看嫦娥玉兔起舞。

这是儿时的念头,很认真地相信广寒宫中是嫦娥的家。很多个夜里遥望夜空,恍惚能看得到桂花树和吴刚。没有春夜的暗香浮动,没有夏夜的蝉鸣虫吟,也没有秋夜瑟瑟的风或绵绵的雨,冬夜清冷寒凉、静谧而又空远。

深夜,站在窗前看远方的万家灯火,看路上偶尔一闪而过的车辆,看窗外的树窗外的月,一切似乎很近又好像很遥远。树上的弯月,静静地从一个树梢转到另一个树梢。

降温了,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即使室内的三角梅、长寿花都盛开的十分娇艳,北风吹过树梢“嗖嗖”的响声让人听了依然会不寒而栗。

记忆中的冬天,风总是爱发出这样的响声,像是在宣告主权又似乎是在显示威力。即使是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也不能留下,总是要使劲儿的把它吹落。

儿时曾在语文课本上学过一篇写寒号鸟的文章,语文老师声情并茂的朗读记忆犹新:“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做窝......”

听着寒夜的风声,不由得想起了遥远的炉火和灯光。它们,好像是在昨天又好像是属于很久很久以前。低矮的茅草屋,木制窗户外钉的塑料布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炉子是用黄泥做成的,炉中燃烧的木材偶尔传出”劈里啪啦”的响声。炉子边上常常烤着一两个地瓜或一把花生亦或三五个板栗,锅里有时蒸着地瓜面或玉米面的窝头或白面的馒头有时煮着地瓜干红小豆的稀饭。

烟雾缭绕间有柴火燃烧的味道,有粮食蔬菜的味道,有柴米油盐的味道。桌上的油灯,不知被从哪里钻进来的风吹的忽明忽暗。那微弱的火苗,站起来又弯下去再站起来又弯下去.....

石头砌的墙尽管用黄泥和着秸秆抹平了可还是会有风偷偷跑进来,木门的门栓用棍子顶着还是会被风吹出动静,似乎怎么都封闭不严。寒风似乎鼓足了劲儿想进屋暖暖身子或是听听屋里的故事,尽管原本就不宽敞的屋子里因为堆了地瓜干、花生和玉米更显的狭窄。

小孩儿坐在小板凳上趴在炉子旁边的椅子上写作业,母亲在一针一线的纳鞋底,父亲手里拿着一个铁质的钩子掏着炉子里的炭火偶尔往炉子里添柴火偶尔翻动一下炉边的地瓜。

油灯放在炉子旁边的杌子上,杌子放在母亲和小孩儿的中间。灯芯一般都是用棉花拧成的,剪一下会亮堂一点。油灯是带灯罩的,但是带灯罩的光线太暗索性把它摘了。

油灯坏了或不好用的时候,就用破旧碗加一根棉芯简单做一个放上点煤油或花生油渣就能照明。灯光暗淡时父亲会用小铁丝挑一下灯芯,或用剪子剪一下灯芯。手脚冷的时候就靠炭火近一点烤烤,脸被炉火映的微红。

墙角常常会传出老鼠打洞的声音,它们总是那么勤劳夜以继日的在墙根忙活。小花猫儿静静地蹲在角落里,好像随时能抓住老鼠的样子。山上时常会传出土狼的嚎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分外清晰。有时像是在哀嚎有时像是在嬉笑,不知是在呼唤同伴还是在诉说想念。

小孩儿嘴上说着不害怕,却悄悄地把板凳挪的离父亲近一点再近一点。小孩儿钻进父亲的怀里,把小手塞进父亲的大手里才安心。偶尔传来三两声狗叫接着是七八声,之后似乎全村的狗都醒了“汪汪”叫个不停。

北风的呼啸声,狼的叫声狗的叫声,还有偶尔传出的猫头鹰的叫声,一曲冬夜交响乐此起彼伏的在山间回荡。没有钟表,想要知道夜有多深就透过窗棂看一下月亮。

油灯的油是不便宜的,庄户人家到了冬天夜里常常为了省点油一般不会熬夜。把炉子里填满柴火熄灭油灯上床睡觉,那时的夜很长很长。

终是“人间烟火气,最扶凡人心。”岁月且慢,家人闲坐,灯火可亲。那些远去的平淡日子,总是会在某个瞬间从心底的某个角落翻腾出来,思念汹涌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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