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七月,伴隨廣東美術館《筆墨紙硯——格式與想象》的圓滿謝幕,“山先生書房”在展覽中呈現了一個鮮活的、行進中的當代文人生活的文化場域。本次展覽通過“筆墨紙硯”將“當代水墨”的探討延伸到物質文化及日常空間,揭示“當代水墨”並不僅僅只是一個象牙塔中的書面學術問題,它還真正活在當代文人、藝術家、收藏家運用“筆墨紙硯”物質文化進行創作、生活、審美的日常空間之中。
“山先生書房”作爲“無書的書房”,以“物”爲主要集結,是劉山先生一貫的風格,“無古今、無國界”,即打通古今與中外的壁壘,遵循“陳設無標准,審美要格局”的信念。
“山先生書房”所庋藏者,少書而多“物”。今天呈現給大家的幾乎就是“山先生書房”的真實寫照。書房中所陳設的家具、器物及壁上所張掛的作品,多半出自和書房主人熟悉的藝術家或朋友之手,猶如讀書人的藏書需要自己一本一本去選購一樣,這些物件和作品也是劉山自己一件一件慢慢累積的結果。他的“書房“內容龐雜,有古有今,有中有西,即有日常器具,也有著名藝術家的作品,五花八門的物品經由主人的精心安排,各歸其位,安然相處,”書房“因此和諧而安逸。身處其間,即可瀏覽,亦可靜觀,更可摩挲,與讀書同理。
——選自《山先生書房·序言》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著名考古學家/徐天進
圖爲:陳丹青書法作品《歸園田居其一節選》
邵帆設計制作的“几”
高振宇花器作品《泥洹系列》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題未定之一》
白酸枝折疊躺椅
山先生書房本次展出的陳丹青油畫作品《題未定之一》,曾在蘇州博物館“靜物——陳丹青畫冊寫生-”展覽中展出。陳丹青書法作品《歸園田居其一節選》,曾在今年四月份的成都藝博會上首次展出。
陳丹青作爲畫家、作家、藝術評論家,也是中國當代最重要的藝術家之一,他于年創作的油畫《西藏組畫》被公認爲是中國美術史的劃時代經典之作。近十年來,他創作了書籍字帖靜物系列、油畫人物寫生系列,以及書法作品。陳先生九十年代在美國期間創作的色粉畫,于年在伍拾伍號院子藝術空間舉辦個展,部分作品已出版版畫。
回顧
首屆ARTCHENGDU國際當代藝術博覽會
陳丹青作品參展
時間:年4月25日~年4月27日
地點:成都春熙路地鐵廣場
在此次展覽中,陳丹青先生的書法作品首次亮相,引起廣泛關注,並爭相被各大藏家收藏。同時展覽的油畫作品,爲近年來陳先生所創作的人物油畫寫生系列。彩色粉畫系列作品,曾在伍拾伍號院子藝術空間內舉辦的“溫潤:陳丹青色粉人體作品展”中展出。
圖爲:陳丹青書法作品《歸園田居其一節選》
圖爲:陳丹青書法作品《歸園田居其三節選》
圖爲:陳丹青書法作品《木心古體詩常棣》
圖爲:陳丹青書法作品《木心古體詩懷裏》
"他的寫生,更像是畫給畫家們看的畫。領略到他的畫冊與字帖寫生之妙的,多是山水畫家和書法家;對他的人物寫生,一筆一筆看進去的是老于此道的油畫家。因爲精湛的技藝與布局的匠心,他的人物寫生往往引人入勝,然而又拒絕闡釋——沒有故事,卻似乎“有戲”,但又說不出“戲”在哪裏。換言之,他不刻意追求戲劇性,而又維持一種低限度的戲劇張力,借此維護寫生的單純性,並使之具有模棱兩可的信息,誘導觀者投來探詢的一瞥。”
——選自《陳丹青的“寫生”》作家/韋曦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五位美院學生》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內蒙獄警夫婦》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北方青年》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油畫院首席男模》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三人行》
圖爲:陳丹青彩色粉畫作品《無題》年(在美國期間創作)
溫潤——陳丹青色粉人體作品展
時間:年9月14日~年10月16日
地點:伍拾伍號院子藝術空間
展覽在恬靜雅致的庭院式畫廊中舉辦,本次展出了陳丹青先生九十年代,在美國期間的色粉人體作品,其中,有5幅作品進行了版畫制作與銷售。
展覽現場陳丹青先生爲大家介紹作品
“色粉畫的好處是既有線條又有色彩,可以畫成素描(速寫),也可以色彩斑斓爭美油畫。陳丹青的色粉畫介于兩者之間,色不傷筆,筆不傷色,他私淑法國名手,因而兼有夏爾丹的樸素、華托的貴氣,馬奈的開朗,德加的筆色渾然。中國古來講究中鋒用筆,反觀歐洲文藝複興至19世紀的素描傳統,也大致如此。陳丹青原以速寫見長,畫色粉是他80年代到紐約後的事,依舊好手感,用筆卻比速寫更精進更複古,筆筆中鋒,線條自起自導,人身的輪廓、重量、空間、體積、骨與肉,均由線條發起,最後又都歸回到線條,而飽滿的造型,生動的姿態、渾圓的形體,肌膚的溫度,躍然紙上。”
——選自《溫潤》作家/韋曦
圖爲:陳丹青色粉作品《無題》
圖爲:陳丹青色粉作品《無題》
圖爲:陳丹青色粉作品《無題》
圖爲:陳丹青色粉作品《無題》
圖爲:陳丹青色粉作品《無題》
靜物——陳丹青畫冊寫生-
時間:年10月26日~年1月25日
地點:蘇州博物館
此次畫展中,展出陳丹青先生主題系列畫冊寫生作品60余件,是近十年來陳丹青藝術作品少有的集中展示。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畢加索之四》
“我已好久好久──大約近二十年的樣子──不再拿本畫冊端在手裏慢慢看。並不因為忙碌,也不是寫作支離了興致與時間。什麽原因呢?我要想壹想。是在紐約過度觀看了麽?可能是。遠因,則是“文革”歲月的過度匱乏。由匱乏而貪看,去大半生,也算痛快,中年後就該歸復常態了吧。常態是怎樣的呢,我也不知,但鎮日捧個物事沈溺其間,總是少年人的福氣,我見晚輩畫家坐擁畫冊的壹臉景然,就心想,真是好歲數啊。
也可能原作看得多了,畫冊不再那麽金貴。馬奈的畫冊與馬奈的畫,絕然兩回事:分清了這道鴻溝,鴻溝此端的畫冊,另是壹個世界,另壹種觀看。美術館的經典豈能扛回家呢,所以難得進到域外的好書店,覓見新出的好版本,還是忍不住買。壹個沒有畫冊的畫室,不可想象,如今手頭不很拮據的畫家,哪個不是書櫃裏塞滿了畫冊。
十七歲那年借得壹冊門采爾素描,我曾是怎樣地周身戰栗啊,然而世變促人忘本,我雖時時記得匱乏年代,總不至於老來天天捧個畫冊,施行報復;人又會輕賤己身占有之物,近年買回畫冊,我竟無心看看即存進書櫃,而進了書櫃,從此冷落。幾番移居而清理時,常發現若幹半生不熟的好畫集,想不起購于何時何地,翻開看,好多陌生的頁面。說來造孽,我並不愛惜書籍與畫冊,從不歸類,任其散亂、蒙塵、破損。別人送我的畫冊,若是不喜,說句實話吧,我會去過道的垃圾桶,擡手扔了──只聽壹聲巨響。也難怪:國內名家的集冊都是大開本,硬封套,十來斤重。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黑白的陣營》
珍惜,是指難以得到的物件,難以做到的事──還有記憶──如今壹切變得太過輕易,印制、出版、分贈、獲取,俱在隨手之間,更別提電子的圖像。我仍會在各國美術館沒命地拍攝各種局部,存了擋,也便沒入黑暗,平日裏很少很少打開來,逐壹巡看。論清晰而精準,電子圖像遠勝畫冊。近年我學會了PS,眼瞧色調對了,好看了,壹時狂喜,隨即也就棄置。我明白了,我不是愛那圖片,而是貪圖撥弄色調的愉悅,仍出於畫畫的積習。
以上便是我怠慢畫冊的緣故麽?也不盡然。更深,因而更簡單的原由,可能是:將近二十年前,我開始畫畫冊。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春宮與山水之二》
是了。此後我買畫冊只為功利,只為其中的哪幅圖,哪個排版,適宜入畫,心裏想:以後拿來畫寫生──這“以後”,往往遷延至于十年之久──譬如畢加索的立體主義作品,巴洛克繪畫的舊版本,早期文藝復興壁畫的簡裝冊,南北故宮的不同專集,日本珂羅版的「支那南畫大全」及魏晉的書帖……我的指定性記憶倒是尚未糊塗,待要畫了,找出來,很快就能翻到當時動心的頁面──前年走訪塞尚的畫室。塞尚愛吃蘋果麽?他買蘋果只為擱在案桌上,沒完沒了地畫。是啊,畫冊之於我,久已不再是知識、賞鑒、閑暇乃至所謂身份的自覺,說來更是罪過:莫說畫冊,六年前有幸購得董其昌畫給陳繼儒的壹份手卷,可是仔細回想,居然不曾有過壹次取出來,獨自賞看。我幾乎忘了它,兩周前想起,立即攤開,畫了下來。
年到年,我連續三年畫畫冊。新世紀回京定居,歇手數年,、年,各取春節節假的小空閑,畫過幾本書。年後回向早歲的盲動,只管找人站好給我畫寫生,單是去年便畫了三十余幅。入秋,及今年開春,蘇州博物館陳館長兩度來京,請我辦展覽,展什麽呢?想起十多年積攢的畫冊了。五月底弄完烏鎮的木心故居紀念館,六月清理畫室,七月七日始,桌椅地面攤滿畫冊,畫到昨天這才罷手,數了數,好歹三十來張,便開始做畫冊。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董其昌三重奏》
總起來,我管這些玩意兒叫做“靜物”。法文的“natuemote”、意大利文的“natuamota”,直譯“死去的自然”。畫冊,機器復制品,不是“自然”,從未“活”過,便無所謂“死去”,是故我的畫無法比附拉丁語系的“靜物”,勉強接近者,是德文的“Stillleben”與英文的“stilllife”,中譯“恬靜的生命”。畫冊,確乎壹聲不響,但它是“生命”麽?我願意是,因我是靠畫冊哄騙而哺育的壹代。當初不由分說自命“靜物”,是因開手畫畫冊之前,我剛畫完尺寸最大的十聯並置,畫中全是攤在地上的世界著名裝置作品,題曰「靜物」──倘若算不得名詞,便謂之為形容詞吧,總之,“死去的自然”也好,“恬靜的生命”也罷,但凡眼前擱著壹動不動的物事而能使我想要畫它,不斷畫它,我便說:這是“靜物”。
並非僅只印刷物,所有畫室或美術館的畫,我都看作“靜物”,因為它們不做聲。但我迄今不確知何以起念畫畫冊。曾有幾位論家給這些畫好多理論的說法,據我自己想想,則可能起于生理活動的片刻意外──八十年代在紐約凝視真跡時,目光、焦距,時或閃失,我發覺自己其實在看著畫沿的雕花鏡框;同理──或有甚于此──當我和所有人壹樣只顧埋頭盯著畫冊中的圖片,漸漸地,有壹天,忽然“看見”了畫冊:天哪!那是壹本畫冊,不是委拉斯開茲,不是董其昌。再說下去,現成的詞語有得是:圖像、文本、印刷品、機器復制、二手現實、繪畫的終結……等等等等,前提是:我看見了畫冊。
圖爲:陳丹青油畫作品《題未定之一》
這就是觀看的詭譎麽?這就是我與畫冊的新關系:它成為素材,擺件,濃妝艷抹,恬靜而乖順,是我常駐身邊的模特。今年夏秋,我攤開壹冊再換壹冊,畫完壹幅,接著畫另壹幅。奇怪,我仍像當初壹樣難以消除內心的懷疑:這是在幹什麽?為什麽我要畫它?同樣,也如當初,我無法停下,貪婪無度,壹幅尚未畫就,已瞧著另壹堆畫冊──天可憐見!文徵明與卡拉瓦喬從未見過自己的畫冊,漸江與哈爾斯也沒見過;明人的春宮畫手倒是見過,那是木板水印圖文書的黃金時代,而莆桑沒來過中國,沈周更不曾夢見法蘭西。此刻,這些版本各異的畫冊在地板上堆疊銜接,眉來眼去,是我支使他們交遇,還是他們總在誘惑我,並彼此誘惑?
謝謝蘇州美術館。謝謝北京今日美術館出版中心的合作,謝謝陳館長與韋羲弟的序言,謝謝劉山兄的贊助,謝謝宋劍的贊助──這份展覽沒有壹件我的作品,但每塊畫布簽著我的名字。我想不出比這更其無賴的勾當,很簡單,我不斷不斷畫著畫冊,因為,我不知道畫什麽,同時,我明白繪畫不再重要。畫冊重要嗎?還有好多好多畫冊畫頁我沒畫呀,在寂靜中,每本畫冊朝我轉過臉來,意思是說:畫我!畫我!”
——《恬靜的模特》/陳丹青/年10月7日寫在北京
如對陳丹青先生的作品感興趣
詳情請咨詢伍拾伍號院子藝術空間
E-mail:bessice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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